尼德,兰渐渐有了谈话的兴趣,我很爱听他谈在北极海中冒险的故事。他常用诗一般的句子有声有色他讲述他打鱼和战斗的故事。他的故事具有史诗的形式,我听他讲,好像是在听一位加拿大的荷马在朗诵着北极的《伊利亚特》
。
我所以要把我确实知道的这位大胆的鱼叉手描绘出来,那是因为在患难中产生和巩固了的友谊把我们结合在一起了!啊!勇敢的尼德兰!但愿我再活一百年,可以更长久地想念着你!
目前,尼德兰对于海怪问题的意见是怎样呢?我承认,他并不相信有什么海麒麟、独角鲸:船上的人,只有他不同意大家的看法。他甚至于避免讨论这件事情。但是,我想这事总有一天会使他谈到的。
7月30日,即我们出发以后三星期,船在黄昏的时候到了离巴塔戈尼亚海岸三十海里,跟白呷同一纬度的地方。那时我们已经过了南回归线,麦哲伦海峡就在不到七百海里的南方、不用八天,林肯号便要在太平洋的波涛上行驶了。
尼德.兰跟我一同坐在尾楼甲板上,一边看着这神秘的大海——它的深处到今天为止人们还无法到达:一边谈谈这个,说说那个,这时候,很自然地,我把话头转到巨大的海麒麟上面了,我又谈到我们这次远征成功或失败的各种可能。后来,我看见尼德.兰一声不响,只让我说,就直截了当地要他发言。
“尼德.兰,”我问他"您怎么能怀疑我们追逐着的鲸鱼类动物的存在呢?您这样怀疑,有什么特别理由吗?”
这位鱼叉手在回答之前,看了我一会儿,照他惯常的姿势,拿手拍拍他宽大的前额,闭闭眼睛,好像在沉思。他说:
“阿龙纳斯先生,我有理由。”
“尼德兰,您是一位职业的捕鲸专家,您很熟悉海中的巨大哺乳类动物,照理您应当容易承认这个巨大的鲸鱼类动物的存在,可是您竟要来做最后一个怀疑这事的人!”
“教授;这是因为您搞错了。"尼德兰说,“一般的人相信有横过天空的非常特殊的慧星,有住在地球内部的太古时代的侄物,那还可以,但天文学家,地质学家,决不承认有这类荒唐古怪的东西存在。打鲸鱼的人也一样。鲸科动物,我追逐过许多,我用鱼叉叉过很多,我也杀死过好几条,可是,不论那些鲸鱼力量怎样大,怎样凶,它们的尾巴也好它们的长牙也好,决不能弄坏一艘汽船的钢板。.”
“尼德兰,可是,独角鲸的牙齿把船底钻通了的传说并不少。”
“木头船,那是可能的,”加拿大人回答,“不过,就是这样的事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不能承认长须鲸、大头鲸、独角鲸可以穿透钢板。”
“尼德兰,您好好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