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尼摩船长,他是不是曾在更深的水层观察过鱼类。他回答我:“鱼类吗?很少很少。但在目前这一阶段人们对于科学又推测到些什么?人们知道了什么?”
“船长,人们所知道的情形是这样。人们知道,深入到海洋下的最底层,植物比动物更不容易生长,更快地绝迹。人们知道,在还可以碰到一些生物的水层,任何一种海产植物也没有了。人们知道,有生活在二千米水深的肩挂贝,牡蛎类,两极探险英雄麦克格林托克。曾在北极海中二千五百米深处,采得一个星贝。人们知道,英国皇家海军猛犬号的船员从二千六百二十英尺,即一海里多的深处,采得一个海星。尼摩船长,您或者会对我说,人们实是一无所知吧?”
“教授,”船长回答,“不,我不能这样不客气,不过动。它是无限与有限的统一。运动的物质世界在时间上无始,我要问您,您怎样解释这些生物可以在这样深的水层生活呢?”
”我用两个理由来解释,”我回答,“第一,因为那些上下垂直往来的水流,由海水的不同咸度和不同密度决定,发生一种运动,足以维持海百合和海星一类的原始基本生活。”
“对。”船长说。
“其次,因为氧是生命的基础,人们知道,氧溶解在海水中,并不因水深而减少泽东在延安时期读苏联哲学教科书写的批注,是本书的主体,反因水深而增加,而底下水层的压力又把它压缩了。”
“啊!人们知道这事吗?”尼摩船长回答,语气有点惊异。”那么,教授,人们当然知道,因为这是事实。我还要说,鱼类的缥子,当鱼是在水面上捕得的,里面藏有的氮多于氧,但从水深处捉到它们时就相反,氧多于氮。这也是证明您所说的这一点是对的。现在我们继续做我们的观察
我的眼光盯在压力表上面。表指六千米的深处。我们下沉开始以来有一小时了。诺第留斯号跟它的纵斜机板溜下去,老是往下沉。汪洋无物的海水显得十分透明;这种透亮性简直无法形容。再过一小时后,我们到一万三千米,即三里又四分之一深了,但人们还没有感到就要抵达海底。
但是,到了一万四千米的时候,我看见带黑色的尖顶从海水中间露出来。不过这些尖顶可能是属于跟喜马拉雅山或白山一样高或更高的山的峰顶,下面的深渊还是深不可测。
诺第留斯号虽然受到强大压力,但仍然继续下降。我感觉它的钢板在螺旬衔接的地方都颤动了,“白的方格铁板有些弯起来了,它的中间隔板发出悲鸣了,客厅的玻璃窗e受海水的压力好像要凹陷了。如果这架坚固的机器,不像它的船长所说过的,坚硬得像一大块实铁:那它一定早就要垮了。
在掠过那些敞在水底下的岩石斜坡的时候,我仍然看到~些介铪类、蛇虫类、活的刺虫类,以及某种海星。
但不久,动物生活的这些最后代表也不见了,在三里下面,诺第留斯号就超过了海底生物可以生存的界限了,像气球上升到不可以呼吸的空气外层那样。我们到了一万六千米,四里的深度,诺第留斯号身上这时是顶着一千六百大气压的压力,即它身上每平方厘米顶着一千六百公斤的重量。“多么新奇的地方!”我喊道,“走进这人类从没有到过的最深处来!船长,请看那些宏伟的岩石,那些没有居民的岩洞,那些地球的最深收容所,不可能有生命存在的地方!这是从没有人知道的壮丽凤景,为什么我们只能把它们保存在记忆中呢?”“教授,”尼摩船长问我,“您想得出比仅仅放在记忆中更高明的办法吗?”“您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在这海底深处,拍照是再没有更容易的了!”我简直来不及向他表示这新提议使我发生的惊奇,由于尼摩船长的吩咐,立即有一架照相机拿到厅中来。从敞开的嵌板望去,海水周围受电光照耀,显得非常清楚。我们的人工光线没有任何阴暗、任何晕淡不匀的地方。对于这种性质的照相,就是太阳光恐怕也没有这种光线便利;诺第留斯号在它的推进机的力量下,受它纵斜机板斜度的管制,停住不动。照相机于是对准海洋底下的风景拍摄,没有几秒钟,我们就得到了极端清楚的底版。我现在拿出来的是正面的阳版底片。人们在照片上看到那些从来没有受过天上照来的光线的原始基本岩石,那些形成地球的坚强基础的底层花岗石,那些在大石堆中空出来的深幽岩洞,那些清楚得无可比拟的侧影,它们的轮廓作黑色的线条,像某些佛兰蒙画家的画笔所绘出来的一样。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是横在边际的山脉,有一道波纹弯曲的美丽线条,作为这幅风景的底层远景。我不可能描写这一群平滑、黝黑、光泽、没有薛苔、没有斑点的岩石,它削成离奇古怪的形状,并且牢固地矗立在细沙形成的地毯上,沙受曳光的照耀,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