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完人也有瑕疵,就是有一点唐璜[唐璜:西班牙传奇人物,是一个风流浪荡贵族,西方诗歌、戏剧中多引用。——译者注]的作风,你可以设想,象他这样的人在穷乡僻壤扮演风流荡子是毫不困难的。他初结婚时倒也不错,但自妻子亡故,我们就在他身上碰到无穷无尽的麻烦。几个月以前因为他已经与我们的二等使女雷切尔豪厄尔斯订了婚,我们本希望他再一次收敛些,可是他又把雷切尔抛弃了,与猎场看守班头的女儿珍妮特特雷杰丽丝搅在一起。雷切尔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可是具有威尔士人那种容易激动的性格。她刚闹了一场脑膜炎,现在,或者说直到昨天才开始能够行走。与她过去相比,简直成了一个黑眼睛的幽灵。这是我们赫尔斯通的第一出戏剧性事件。可是接着又发生了第二出戏剧性事件,这使我们把第一件忘在脑后,那第二出戏剧性事件,是由管家布伦顿的失宠和解雇引起的。
“‘事情是这样的:我已经说过,这个人很聪明,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聪明使他对毫不关己的事显得过分好奇。
我根本没有想到好奇心会使他陷得这样深,直到发生了一件纯属偶然的事情,才使我重视起来。
“‘我说过,这原是一所凌乱的庄园。上星期有一天,更确切地说是上星期四晚上,我在吃过晚餐以后,极为愚蠢地喝了一杯非常浓的咖啡,很久不能入睡,一直闹到清早两点钟,我感到毫无入睡的希望了,便起来点起蜡烛,打算继续看我没看完的一本小说。然而我把这本书丢在弹子房了,于是我便披上睡衣走出卧室去取。
“‘要到弹子房,我必须下一段楼梯,然后经过一段走廊,那条走廊的尽头,通往藏书室和枪库。我向走廊望过去,忽见一道微弱的亮光从藏书室敞开的门内射出,这时你可想见我是多么惊奇了。临睡前我已经亲自把藏书室的灯熄灭,把门也关上了。我自然首先想到这一定是夜盗了。赫尔斯通庄园的走廊里的墙壁上装饰着许多古代武器的战利品。我从里面挑出一把战斧,然后,丢了蜡烛,蹑手蹑脚地走过走廊,向门里窥视。
“‘原来是管家布伦顿呆在藏书室里。他衣着整齐地坐在一把安乐椅里,膝上摊着一张纸,看上去好象是一张地图,手托前额,正在沉思。我瞠目结舌地立在那里,暗中窥探他的动静。只见桌边放着一支小蜡烛,我借着那微弱的烛光,瞧见他衣着整齐,又见他突然从椅上站起来,走向那边一个写字台,打开锁,拉开一个抽屉。他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又回到原来的座位,把文件平铺在桌边蜡烛旁,开始聚精会神地研究起来。看到他那样镇静自若地检查我们家的文件,我不禁勃然大怒,便一步跨向前去。这时布伦顿抬起头来,见我站在门口,便跳起来,脸吓得发青,连忙把刚才研究的那张海图一样的文件塞进怀中。
“‘我说:“好哇!你就这样报答我们对你的信任。明天你就离职辞行吧。”
“‘他垂头丧气地一鞠躬,一言不发地从我身边溜走了。
蜡烛依然摆在桌上,借助烛光,我瞥了一眼,看布伦顿从写字台里取出的文件到底是什么。出乎我的意料,那文件根本无关紧要,只是一份奇异的古老仪式中的问答词抄件而已。这种仪式叫“马斯格雷夫礼典”,是我们家族的特有仪式。过去几世纪以来,凡是马斯格雷夫家族的人,一到成年就要举行这种仪式——这只同我们家族的私事有关,就象我们自己的纹章图记一样,或许对考古学家有些重要作用,但是毫无实际用处。’
“‘我们最好还是回头再谈那份文件的事吧,’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