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到家,萨莉阿姨高兴得搂住了我,又笑又哭,把我不疼不痒地揍了几下子.还说,等西特回来,也要揍他一顿.
家里可挤满了农民和他们的娘儿们,是来吃饭的.这样唠唠叨叨个没完的场面,我可是从没见过.霍区基斯老太特别饶舌,屋里只听见她的声音.她说:
"啊,费尔贝斯妹子,我把那间小屋兜底翻身搜了一遍,我确信,那个黑奴肯定是疯啦.我对顿勒尔妹子就是这么说的顿勒尔妹子,我不是这样说的吧?妹子啊,他是疯啦,这就是我说过的话.我说的话你们全都听到了:他是疯啦,我说.一切的一切说明了这一点,我说.你看看那磨刀石吧,我说.有谁能告诉我:一个脑子清醒的人会在磨刀石上刻下那么多的疯话.这儿刻着什么一个人的心破碎了.那里又说在这儿苦熬了几十个年头,诸如此类的.还说路易的私生子之类的,都是这些胡话.他准是疯啦,我说.我一开头就是这么说的.在中间是这么说,到最后也还是这么说,一直是这么说那个黑奴是疯啦疯得跟尼鲍顾尼愁一样,我说."
"还是看看那个破布条搞成的绳梯吧,霍区基斯大姐,"顿勒尔老太说."天知道他想用这个干"
"我刚才跟厄特巴克大姐说过的,就是这些话,这你可以问问她本人嘛.只要看一看那个破布条绳梯,她,她,我说,是啊,你只要看一看这个,我说他能用来干什么,我说.她,她,霍区基斯大姐,她,她"
"可是,天知道他们怎么能把这块磨刀石弄进去的?这个洞又是谁挖搁了的?是谁"
"我恰恰正是说的这些话,奔洛特大哥!我刚才说的把那碟子糖浆递给我,行不行?我刚才对顿拉普大姐说的正是:磨刀石他们如何弄进去的?我说.别忘了,还没有人帮忙没有人帮忙!怪就怪在这里!别跟我这么说,我说.一定有人帮忙的,我说.而且有很多很多的人帮忙,我说.有十来个人帮那个黑人的忙.我非得把那边每一个黑奴的皮剥掉不可,不过我先得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我说,而且,我说,"
"你说十来个!四十个也干不了那一桩桩.一件件啊.瞧瞧那些小刀做的锯子什么的,他们做起来有多费事?再看看这个锯断的床腿吧,需得六个人干七八天才干得了!再看看那用稻草装成的在床上的黑奴吧,再看看"
"你说得不错,海托华大哥!我刚才还对费尔贝斯大哥他本人说的,正就是这个事,知道吧?霍区基斯大姐,你怎么看?费尔贝斯大哥,你又想到了什么?我说.看到了这床腿竟然会这样被锯断,是吧?想一想吧,我说.我肯定,床腿不会自己断的,我说是被人锯断的,我说.我就是这么个看法,信不信由你,这也许不重要,我说.可是,既然情况如此,我就是这么个看法,我说.如果你能提出一个更好的说法,就让他提出来好了,我说.这些就是我要说的.我向顿拉贝大姐说了,我说"
"说来真见鬼,要做完所有这些活儿,须得一屋子挤得满满的黑奴,用四个星期,每晚每晚地干,费尔贝斯大姐.看看那件衬衫吧,上面密密层层地蘸着血写满了非洲神秘的字母.肯定是有一木筏子的黑奴几乎夜夜在干这个.啊,谁能把这个读给我听,我宁愿给他两块大洋.至于那批黑奴呢,我保证要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