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草根,汁很多,可是比较稀罕,不容易找到;“野胡”们找起这种草根来劲头很大,一找到就兴味盎然地吮吸一阵。这咱草根在它们身上产生的作用与我们喝酒产生的作用非常相似。它们一会儿搂搂抱抱,一会儿又厮打起来;它们嚎叫,狞笑,喋喋不休,发晕,打滚,最后在烂泥地里酣然睡去。
在这个国家里,我发现中人有“野胡”这种动物才会生病,不过它们生的病比我们的马生的病还是要少许多,而且得病也不是受了什么虐待,而是这种下贱言生贪吃、不爱清洁引起的。所有所有这些病在它们的语言中也只有一个总的名称,那是从这畜生的名字上借来的,叫做“赫尼野胡”,说简单些,就叫野胡病。治疗咱这病的方法,就是将“野胡”自己的尿和尿混到一起,再强行从它的喉咙里灌下去。据我所知,这咱疗法常常非常有效的;为了公众的利益,在此我愿免费向同胞们推荐,治疗因饮食过度而引起的一切疾病,这确是一种值得推崇的物效疗法。
在学术、政治、艺术等方面,我的主人承认,它看不出它们国家的“野胡”和我们之间有不同之处,因为它只想看看我们在本性上有什么共同点。它也确曾听一些好奇的“慧骃”说过,在大多数“野胡”群落当中总有一头是首领。这种“野胡”总是长得比别的“野胡”更难看,性情也更刁钻。这领头的一般总要找一只尽可能像它自身一样的“野胡”赶到主人窝里去,由于这些主人常常会赏它一块驴肉吃。大家都恨这个宠儿,因此为了保护自己它只好一步不离的跟着主人。在找到比它还要恶劣的“野胡”之前,它一般是不会被解职的;可它一被蹬开,继任它的“野胡”就会率领这一地区的男女老幼“野胡”们一齐赶来,对它从头到脚撒尿拉屎。不过这种现象与我们这里的朝廷、宠臣和大臣到底有几分相像,我的主人说只有我最能说得准了。
对它这种恶毒的嘲讽我都不敢反驳。它把人类贬损得还不如一头普通的猎犬聪明;猎犬倒还有相当好的判断力,能够在一群狗当中分辨出哪一只最有本领并跟随它狂吠,从来都不出错的。
我的主人告诉我,“野胡”还有几种很突出的特性,在我谈人类的特性时它倒没有听我提起过,就是提起,至多也只是轻描淡写一下。它说,那些动物同别的畜牲没有什么区别,有供它们共用的母“野胡”,但是下面这一点上它们跟别的畜生很不同,就是,母“野胡”怀了孕还照样让公“野胡”和它交接;另外,公“野胡”和母“野胡”也会像公“野胡”跟公“野胡”那样激烈地吵嘴、打架。这两件事都达到了极其无耻残暴的地步,任何别的有感情的动物都永远也无法比拟。
“野胡”身上还有一点令它觉得不明白:它们怎么竟然偏爱肮脏污秽?而别的动物似乎都有爱好清洁的天性。至于前面那两项责难,我还是愿意不作回答掩饰过去了事,因为我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出来为自己的同类辩护,否则,按我的愿望是肯定要为他们辩护一番的。但是最后那一条,它指责我们有喜脏的怪毛病,如果这个国家有猪(可惜它们没有),我原本可以为我们人类辩解一下的;猪这种四足动物虽然可能比“野胡”要来得温顺,可是说句公道话,在下以为它没有资格说自己比“野胡”更干净;要是主人亲眼看到猪那脏兮兮的吃相,看到猪在烂泥中打滚、睡觉的习惯,它一定会承认我说的话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