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过去了。她对男人有了足够的认识,在他们当中不少是花花公子,他们性格懦弱,不值得信赖,她相信她已经懂得,一个情人,在某种意义上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一切,他应该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应该在她处理生活中一些令人不快的事件和家庭事务、以及在她需要作出决断而感到无计可施一筹莫展时,及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不能只为自己着想而过分伤害自己的恋人,他不应为个人目的而向她提出苛刻的建议,不引诱她采取最有害的行动,即使是他感到迫不得已时。
尽管迄今为止她联系广泛,但是她的精神世界常常感到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她这方面也需要滋养,终于她想找一个朋友。女歌唱家刚一感到自己有这种需要,她很快就在想方设法接近她的人当中物色到一个她可以信赖,而且从各方面来看也值得她信赖的青年。
他是一个热内亚人,因为处理商行的一些重要事务,这段时期他一直在那不勒斯逗留。他天性愉快,受过良好教育,得到过精心培养;他的知识渊博;他的心灵与他的体魄一样受到过尽善尽美的训练,他的言行举止被人们视为典范,无论何时何刻他都能自我控制,也总是能控制他人。他的出生城市的商业精神也扎根在他的身上,他十分重视他应该做的事情。然而他的处境却很不乐观:他的商行参与了几笔极不光彩的投机买卖,被牵连到重大的诉讼案中。商行的事务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混乱,他忧心忡忡,愁眉苦脸,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倒还适合于他,使我们这位年青的女歌唱家更加有勇气去寻求他的友谊,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也需要一个女友。
过去,他只在公开的场合或偶而有机会见到过她。现在他头一次询问能否拜见她时她便允许他踏入自己的家门,甚至可以说,她是迫不急待地邀请他,而他也不失时机地来了。
她抓住时机,立即向他倾吐她对他的信赖和愿望。他对她的提议感到又惊讶又高兴。她恳求他,永远做她的朋友,不能以情人的身份向她提出任何要求。她向他坦诚地说出自己目前所处的窘迫境地,他有各种各样的关系,可以给她出最好的主意,尽快把她引向好的一面。他也信赖地把自己的处境告诉她,这时她很懂得逗他开心并对他百般安慰。看着她,某种本不该这么早就苏醒的情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她仿佛也成了他的顾问,于是他们之间在最崇高的敬意和相互需要的基础上建立了一种友谊,这种友谊短时间内在他们中间得到了巩固。
遗憾的是,他在接受她提出的条件时没有更多地考虑一下,这些条件是否可行。他答应她,只做朋友,不以一个情人的身份提要求;然而他无法否认,他讨厌那些受到她垂青的情人处处妨碍他,甚至他感到无法忍受。特别让他感到极为痛苦的是,他的女友津津乐道地对她的情人评头品足来为他解闷儿,她谈论着这种男人的品质,好的和坏的,好像对这位得宠者身上的一切缺点都了如指掌,而也许就在同一天的晚上,她会睡在另一个不体面的人的怀抱之中,同样来嘲讽他这位值得尊敬的朋友。
不久发生了一件既可以说是幸运,又可以说是不幸的事情,美人儿的芳心尚无人占领,她的朋友很高兴发觉了这个秘密,并力图让她考虑,在所有的人当中,这个空缺的位置应该首先给予他。对于他的愿望她无法不抗拒和厌烦,她对他说:
“我害怕由于我的顺从和迁就,会使我失去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