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回答说,"他们这种人是些不平凡的天才,他们在经历一种第二届青春期,至于旁人则只有一届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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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平有过一段时期,每天要提供两印刷页的稿件,这是我很容易办到的。我写《兄妹俩》花三天,写《克拉维哥》花一星期,这你是知道的。现在我好象办不到了。我也还不应抱怨自己年老,已缺乏创造力了,不过年轻时期在任何条件下每天都办得到的事,现在只有在时作时息而条件又有利的情况下才办得到了。十年或十二年以前,在解放战争后那些快乐的日子里,我全副精神都贯注在《西东胡床集》那些诗上,有足够的创造力每天写出两三首来,不管在露天。在马车上还是在小旅店里都是一样。现在我写《浮士德》第二部,只有上午才能工作,也就是睡了一夜好觉,精神抖擞起来了,还要没有生活琐事来败兴才行。这样究竟做出了多少工作呢?在最好的情况下能写出一页手稿,一般只写出几行,创作兴致不佳时写得更少。"
我就问,"一般说来,有没有一种引起创作兴致的办法,或是创作兴致不够佳时有没有办法提高它?"
歌德回答说,"这是一个引起好奇心的问题,可想到的道理和可说的话很多。
"每种最高级的创造。每种重要的发明。每种产生后果的伟大思想,都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都是超越一切尘世力量之上的。人应该把它看作来自上界。出乎望外的礼物,看作纯是上帝的婴儿,而且应该抱着欢欣感激的心情去接受它,尊重它。它接近精灵或护神,能任意操纵人,使人不自觉地听它指使,而同时却自以为在凭自己的动机行事。在这种情况下,人应该经常被看作世界主宰的一种工具,看作配得上接受神力的一种容器。我这样说,因为我考虑到一种思想往往能改变整个世纪的面貌,而某些个别人物往往凭他们创造的成果给他们那个时代打下烙印,使后世人永记不忘,继续发生有益的影响。
"不过此外还有另一种创造力,是服从尘世影响。人可以更多地凭自己的力量来控制的,尽管就是在这里,人也还是有理由要感谢上帝。属于这一类创造力的有按计划来执行的一切工作。其结果已经历历在目的思想线索的一切中间环节。以及构成艺术作品中可以眼见的形体的那一切东西。(指事业。科学哲学和文艺三方面的天才。)
"例如莎士比亚最初想到要写《哈姆雷特》时,全剧精神是作为一种突如其来的印象呈现到他心眼前的,他以高昂的心情巡视全剧的情境。人物和结局,这个整体对他纯粹是来自上界的一种礼物,他对此没有直接的影响,尽管他见到这个整体的可能性总要以具有他那种心灵为前提。至于一些个别场面和人物对话却完全可以凭他自己的力量去操纵,他可以时时刻刻写,天天写,写上几个星期,只要他高兴。我们从他的全部作品看,的确可以看出他始终显出同样的创造力,在他的全部剧本里我们指不出某一片段来说,"他在这里走了调子,写时没有使尽全力。,我们读他的作品时所得到的印象是,他这个人无论在精神方面还是在身体方面都很健康刚强。
"不过假如一个戏剧体诗人身体没有这样强健,经常生病虚弱,每天写作各幕各景所需要的创造力往往接不上来,一停就是好几天,在这种时候他如果求助于酒来提高他的已亏损的创造力,弥补它的缺陷,这种办法也许有时生效,但是,凡是用这种办法勉强写出的部分,总会使人发现很大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