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英雄业绩写成书公之于众时,我曾特别提过,书中涉及到的很多案子都没有出版。为谨慎起见,这些故事几乎永远都不会被公开。其中只有一个故事--《第二块血迹》,很早以前我就征得了福尔摩斯的同意,决定在适当的时候出版。
另外还有一个案子,现在我发现,对这本书来说,它非常合适,如果想全面了解福尔摩斯在东方的传奇经历的话,这个案子是必不可少的。福尔摩斯曾在荷属印度群岛航行过,故事就发生在那段漫长的航程里。读者也许还记得,以前在介绍那桩怪案--苏塞可斯的吸血鬼--中,我曾提到过这件事。这个故事与玛蒂尔达布理格斯号轮船以及苏门答腊的巨鼠有关,福尔摩斯觉得世人根本无法接受。事实上,这个案子把原始人类和欧洲现代文明相接触所带来的可怕后果表现得淋漓尽致,福尔摩斯此前或此后经手的其他案子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在这个故事中,我想让福尔摩斯现身说法。他回到英格兰后,把他的手稿给了我,也就是这篇故事的原稿。他还对我说,他在新加坡度过了一段较为平静的时光,那时,他精心写就了这篇原稿,然后登上了开往累范特的轮船。这篇还是延续了福尔摩斯惯有的言简意赅的风格。粗读一遍后,我把稿子放在白铁皮盒子里,那里面有很多福尔摩斯在查宁十字街考克斯公司的文件。对于是否应该现在发表,尽管福尔摩斯一直表示怀疑,但他也不得不同意我的意见:如果想完成他的东方历险记,这篇文章的内容非常适宜,而且也很必要。手稿没有标注日期,我也没有做任何改动。
亲爱的华生:
我到达新加坡后不久,发生了一件事,为了你,我决定把它记下来,或许有一天你还会像以前一样,把这个故事告诉读者。这个地方酷热难耐,我只能在清晨写作,但在离开之前,我必须完成。
1893年春天,我去了孟加拉南部的吉大港,我在那儿已经订了一张玛蒂尔达布理格斯号的船票,前往荷属印度群岛。我之所以选择这艘船,是因为它的预定路线迂回行进,绕了个大弯子最后到达目的地巴塔维亚①① 现在的印尼首都雅加达的旧称。,那里是荷属殖民地的首府。轮船从吉大港出发,进入孟加拉湾,停靠安达曼岛以及其他一些港口,首先沿着缅甸南部培根附近的海岸行进,然后前往马来亚和新加坡,最后到达爪哇岛。这段航程最少需要三个星期,也可能更长,因为这种货船路线并不固定,经常停靠在一些偏僻的地方,事先也没有安排。这对我来说非常合适,在南亚次大陆的那段经历结束后,我需要一段安静的日子。
这艘船悬挂的是美国国旗,除了载货,还搭乘了十二名旅客。我上船后不久就发现,除了两个在后面的故事中要出现的人以外,其他人我都不感兴趣。有六个人是布莱克顿先生和他的家人,一个美国的传教士家庭;还有一对老年荷兰夫妇,带着他们有残疾的女儿从荷兰返回巴塔维亚;剩下的两名乘客我马上就会介绍。如果我想寻找一些振奋和鼓舞的话,我会失望之极,但是,呆在印度的那段日子让我身心疲惫,我只是想让大海的温柔平静来放松心情、恢复体力。
在这段航程中,我又改变了身份。这是为了更加小心我那些狡猾的敌人,特别是安东福勒,他现在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他们很可能会跟踪我。我化名为威廉瑞德福,看起来只是一个声称自己对亚洲尤其是荷属印度群岛的考古感兴趣的人,是个业余爱好者,此外没有什么生活支柱。为了避免说错话,我每天晚上都和船长一起用餐,但是其他时间就不得不在我的住处和别的乘客一起吃,我住在上层客舱。在舱里吃饭时间不长,容易应付,除了有时那些美国孩子比较吵闹,但他们一般还是比较乖的。船长是个大个子的瑞典人,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大海,其次就是船上的食品。
就在这次平静的航程即将结束之前,我认识了另外两名乘客,莫泊图伊斯男爵,以前在荷兰--苏门答腊公司工作,还有他的妻子,我很快知道她有英国血统。我们第一次谈话时我得知她叫爱伦,娘家姓哈吉森,她是那位东方学者布莱恩哈吉森最小的妹妹,关于布莱恩的‘鬼’故事我以后再告诉你。莫泊图伊斯夫妇幽默风趣,善于交际,尽管对船上的人我感到厌倦,但是他们俩的出现却让这次酷热难耐而又平淡无奇的航程增添了一丝亮色。有几次,特别是在培根,我都冒险登岸去满足我对古迹的好奇心,再记录下来,一直到很晚。你会看到我的作品《缅甸的历史遗迹》,是我化名威廉瑞德福所著,那篇专论我回来后发表,它是我这次旅程的全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