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朵拉回了,看上去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小人儿,我真怀疑我该不该用世俗的小事来惹她心烦。她那么爱我,特别是在她训练吉普用后腿立着讨面包吃时,还有在吉普不肯照办时她假装要用热茶壶烫它的鼻子时,她真是迷人极了。这时我想到我曾吓过她并把她弄哭了,我觉得我就像一个闯进仙女闺房的魔鬼。
喝过茶以后,我们就弹吉它。朵拉又唱了那些法国的可爱的老歌,大意是:无论为什么,不能停下舞步,啦呀啦,啦呀啦,一直唱到我觉得我是比先前更大的一个魔鬼。
我们的欢愉只有一次遭到点小小挫折。那是在我告别前的那一小会儿,米尔斯小姐不经意地提到第二天早晨,我便很不幸地讲出我得5点起床,因为我现在正拼命在干。我不能肯定朵拉是否认为我是个私家守更人,反正这对她影响很大,她就既不弹琴,也不唱歌了。直到我对她说再见时,那影响仍在起作用;她用她那可笑的娇嗔对我说话,仿佛我是个布娃娃(我常想)——
“喏,别在5点起床,你这个不乖的孩子。太胡闹了!”
“我的爱人,”我说道,“我得做事呀!”
“别做呀!”朵拉马上说道,“你为什么要做呢?”
对着那张可爱的吃惊的小脸,我只好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我们应该为了生存而工作。
“哦!多可爱呀!”朵拉说道。
“我们不工作又怎么生活呢,朵拉?”我说道。
“怎么呀?不怎么呀!”朵拉说道。
她觉得她似乎已把那问题解决了,便很得意地给了我一个发自她那天真的心底的吻,就算有一笔财产来换,我也不会不使她对她自己的解答有什么不满了。
继续工作,趁热打铁,忙忙碌碌,一面却在夜间坐在姨奶奶对面想:我那次怎么会让朵拉受惊的呢?我要怎样才能背着吉它的琴盒穿过艰难之林,我常一直这么想到我都觉得我的头正在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