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弄点什么喝喝吧。科恩中校的办公桌里有些波旁烈性威士忌酒。你该试试在哪天晚上同我们一道去军官俱乐部转转,给自己找点乐。不妨也试着醉上那么一回。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自己是个专职的神职人员,就觉得应该高我们大伙一等。”
“啊,没有,长官。”牧师窘迫地向他保证。“事实上,我前几天晚上天天都上军官俱乐部的。”
“要知道,你只不过是个上尉。”卡思卡特上校没理会牧师的话,继续说道,“你尽可以当你的神职人员,但你仍然只是个上尉。”
“是的,长官。我明白。”
“那就好。你先前不笑也好。我好歹用不着送你红色梨形番茄了。惠特科姆下士告诉我,说你今天早上在这里的时候拿走了一个番茄。”
“今天早上?可是,长官!那是你送给我的。”
卡思卡特上校歪着脑袋,显出怀疑的样子。“我又没说它不是我送你的,我说了吗?我只是说你拿了一个。我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没偷,干吗要那么心虚?我给了你番茄吗?”
“是的,长官。我发誓您给了。”
“那我只好相信你的话了。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象不出其中的理由,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番茄。”卡思卡特上校带着一种显示长官资格的神态,将一个圆形的玻璃镇纸从他的办公桌的右边移到了左边,然后又拿起了一技削尖的铅笔。“好了,牧师,要是你没事了,我可还有许多重要的工作要处理呢。等惠特科姆下士发出几十封慰问信后,你就来告诉我,那时我们就可以同《星期六晚邮报》的编辑们联系了。”他突然来了灵感,满脸放光他说,“嗨!我想我可以再次自愿要求派我们大队去袭击阿维尼翁。那样可以加速事情的发展。”
“去袭击阿维尼翁?”牧师的心差点停止了跳动,浑身先是感到一阵刺痛,接着便汗毛直竖。
“没错,”上校劲头十足地解释道,“我们大队越早有人伤亡,这事就进展得越迅速。要是可能,我希望能在圣诞节这一期里刊登出来。我估计这一期的发行量要大些。”
让牧师感到惊恐不已的是,上校当真拎起了电话筒,主动要求派遣他的大队去袭击阿维尼翁,并且就在当天晚上他又竭力想把牧师从军官俱乐部撵出去。就在牧师被撵出前的一刹那,约塞连醉醺醺地站了起来,先是将椅子掀翻,然后便打出了复仇性的一击。
他的这一举动使得内特利大叫起他的名字来,同时使得卡思卡特上校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可不料却不偏不斜正好重重地踩到了德里德尔将军,后者厌恶地将他从自己那被踩得青肿的脚上推开,并命令他向前走,将牧师重新赶回军官俱乐部。这一切把卡思卡特上校弄得心烦意乱。先是约塞连!这个令人胆寒的名字像丧钟似的再度清清楚楚地响了起来,接着自己又把德里德尔将军的脚给踩肿了;再就是卡思卡特上校在牧师身上找到的另一个毛病:无法预料德里德尔将军每次见到牧师都会有些什么样的反应。卡思卡特上校永远也不会忘记德里德尔将军在军官俱乐部第一次见到牧师的那个晚上。那天将军抬起他那红润、热汗淋淋、满是醉意的脸,透过烟卷散发出的黄色烟幕,目光沉重地盯着独自躲在墙边的牧师。
“我真是太吃惊了!”德里德尔将军一认出那人是个牧师,就皱起他那蓬松吓人的灰眉毛,声音沙哑地喊了起来。“那边的那个人不是牧师吗?一个侍奉上帝的人竟开始出没在这样一个地方,和一群肮脏的醉鬼和赌徒混在一起,这可真是件大好事。”
卡思卡特上校一本正经地抿紧嘴唇,起身站了起来。“您的看法我十分赞同,长官,”他语气尖刻地附和道,话音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满。“我真不明白如今这些牧师都是怎么回事。”
“他们变得越来越好了,他们就是这么回事,”德里德尔将军强调地咆哮道。
卡思卡特上校尴尬地哽住了,但马上又乖巧地恢复了常态。
“是的,长官。他们变得越来越好了。我刚才恰恰也是这样想的,长官。”
“这里正是牧师应该呆的地方。趁官兵们出来喝酒、赌博时同他们混在一起,这样就可以了解他们,得到他们的信任。除此之外,他究竟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让他们相信上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