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兰登立在冷冷清清的牧师会礼堂庄严肃穆的圆屋顶下,眼睛定定地看着提彬握在手中的枪。
"罗伯特,你到底是跟我呢,还是不跟我?"这位皇家学会的历史学家的话还在兰登寂静的脑海里回荡。
兰登知道,他绝不可能给出什么行得通的答案。如果他答应提彬,那无异于出卖了索菲。而如果他严辞拒绝,那提彬除了将他们杀死,将别无选择。
虽说兰登在学校里呆过多年,但他毕竟没在课堂上学过什么如何在枪口的威胁下应付冲突的技巧,不过学校倒是教会了他如何提供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当一个问题没有正确的答案时,那就只有如实地作出反应了。
兰登徘徊在"是"与"否"之间那个灰色的区间。
他只好选择了沉默。
他盯着手中的密码盒,只是选择了走开。
他头也不抬地向后退去,进入到大厅里空旷的地带。这可是中立地带呢。他希望他对密码盒的关注能给提彬一个暗示,也许合作不失为一个理性的选择;但同时,他也希望他的沉默,会让索菲明白他并没将她抛弃。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多争取一点考虑的时间啊。
兰登私下里怀疑,或许花点时间考虑,也正是提彬要他做的事情呢。所以他才将密码盒给我,这样好让我感觉到做出决定的分量。这位英国皇家历史学家,希望通过让兰登实实在在地触摸到大师留下的密码盒,能让他完全领会到里面的东西对他们有多重要,从而激发他对学术的好奇心,并使他认识到:如果他不能将拱心石打开,将意味着给历史本身带来巨大的损失。
在大厅对面,索菲仍处在枪口的威胁之下。兰登担心,找到密码盒里尚未破译的密码,恐怕将是他借此解救她的唯一希望了。如果我能解读这张地图,那么提彬就愿意跟我讨价还价。兰登将整个心思都用在这项重要的任务上,他慢慢踱着步子,走到更远的窗前……任凭他的头脑塞满了牛顿墓上众多的天体形状。
你们寻找的圆球,本应在这位骑士的墓里。
它道破了玫瑰般肌肤与受孕子宫的秘密。
兰登转身背对着其他人,向那些巨大的窗户走去,他想在墙上的彩色拼花玻璃里寻找灵感的火花,然而却一无所获。
站在索尼埃的角度去想一想吧,他这样敦促自己。他把目光投向外面的学院花园。索尼埃认为应该将什么样的球形物放入牛顿爵士的坟墓里呢?纷飞的雨中闪过无数恒星、彗星以及行星的形象,然而兰登并没在意它们。索尼埃不是研究科学的学者,而是人文学家、艺术家、历史学家。神圣女性……圣餐杯……圣洁的玫瑰……被放逐的抹大拉的玛利亚……女神的衰落……以及圣杯。
传说中的圣杯,经常被描绘成一位残酷的女人,她在刚好让你看不见的黑暗中翩翩起舞,在你的耳边窃窃私语,诱惑着你再走近一步,最后消失在迷雾中。
兰登凝视着学院花园里那片沙沙作响的树林,觉得顽皮的她此刻就在身边。征兆无处不在,就像在迷雾里嘲弄似的凸显出来的轮廓。这些英国最古老的苹果树的树枝,开满了五朵花瓣的花,它们全都像金星一样,闪着微光。女神来到了花园。现在她正在雨中跳舞,唱着那经历不知多少世纪的歌曲。她从开满花朵的树枝后面偷偷地探出头,似乎在提醒兰登,知识的果实蓬勃生长,远远超越了他力所能学的范围。
在大厅的对面,雷提彬爵士踌躇满志地望着仿佛被魔法镇住了的兰登凝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