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榭丽舍大街,她跟另外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是谁啊?”
“什么模样的?”
“一头鬈曲的金黄色头发,身材苗条,蔚蓝色的眼睛,长得非常漂亮。”
“啊,这是奥林普,的确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她现在有主吗?”
“没有准主儿。”
“她住在哪里?”
“特隆歇街……号,啊,原来如此,您想打她的主意吗?”
“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
“那么玛格丽特呢?”
“要说我一点也不想念她,那是撒谎。但是我这个人非常讲究分手的方式,玛格丽特那么随随便便地就把我打发了,这使我觉得我过去对她那么多情是太傻了,因为我以前的确非常爱这个姑娘。”
您猜得出我是用什么样的声调来说这些话的,我的额上沁出了汗珠。
“她是非常爱您的,嗳,她一直是爱您的。她今天遇到您以后马上就来告诉我,这就是证据。她来的时候浑身发抖,像在生病一样。”
“那么她对您说什么了?”
“她对我说,‘他一定会来看您的,’她托我转达,请您原谅她。”
“您可以对她这样说,我已经原谅她了。她是一个好心肠的妓女,但只不过是一个妓女;她这样对待我,我本来是早该预料到的,我甚至还感谢她有这样的决心。因为今天我还在自问我那种要跟她永不分离的想法会有什么后果。那时候我简直荒唐。”
“如果她知道您已和她一样认为必须这么做,她一定会十分高兴。亲爱的,她当时离开您正是时候。她曾经提过要把她的家具卖给他的那个混蛋经纪人,已经找到了她的债主,问他们玛格丽特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这些人害怕了,准备过两天就进行拍卖。”
“那么现在呢,都还清了吗?”
“差不多还清了。”
“是谁出的钱?”
“N伯爵,啊!我亲爱的!有些男人是专门干这事的。一句话,他给了两万法郎;但他也终于达到目的了。他很清楚玛格丽特并不爱他,他却并不因此而亏待她。您已经看到了,他把她的马买了回来,把她的首饰也赎回来了,他给她的钱跟公爵给她的一样多;如果她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这个人倒不是朝三暮四的。”
“她在干些什么呢?她一直住在巴黎吗?”
“自从您走了以后,她怎么也不愿意回布吉瓦尔。所有她那些东西还是我到那儿去收拾的,甚至还有您的东西,我把它们另外包了一个小包,回头您可以叫人到这儿来取。您的东西全在里面,除了一只小皮夹子,上面有您名字的起首字母。玛格丽特要它,把它拿走了,现在在她家里,假使您一定要的话,我再去向她要回来。”
“让她留着吧,”我讷讷地说,因为在想到这个我曾经如此幸福地待过的村子,想到玛格丽特一定要留下一件我的东西作纪念,我不禁感到一阵心酸,眼泪直往外冒。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进来的话,我可能会跪倒在她脚下的。
我那复仇的决心也许会烟消云散。
“此外,”普律当丝又说,“我从来也没有看到她像现在这副模样,她几乎不再睡觉了,她到处去跳舞,吃夜宵,有时候甚至还喝得醉醺醺的。最近一次夜宵后,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医生刚允许她起床,她又不要命地重新开始这样的生活,您想去看看她吗?”
“有什么必要呢?我是来看您的,您,因为您对我一直很亲切,我认识您比认识玛格丽特早。就是亏了您,我才做了她的情人;也就是亏了您,我才不再做她的情人了,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