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些心中有所期待的人一样,我也有一种迷信的想法,认为只要我出去一会儿,回来时就会看到回信。因为人们焦急地等待着的回信总是在收信人不在家的时候送到的。
我借口吃午饭上街去了。
我平时习惯在街角的富瓦咖啡馆用午餐,今天我却没有去,而宁愿穿过昂坦街,到王宫大街去吃午饭。每逢我远远看到一个妇人,就以为是纳尼娜给我送回信来了。我经过昂坦街,却没有碰到一个送信人。我到了王宫大街,走进了韦利饭店,侍者侍候我吃饭,更可以说他把能想到的菜全给我端来了,因为我没有吃。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看。
我回到家里,深信马上就会收到玛格丽特的回信。
看门人什么也没有收到。我还希望信已经交给仆人,但是他在我出门后没有看到有谁来过。
如果玛格丽特给我写回信的话,她早就该给我写了。
于是,我对那封信里的措辞感到后悔了,我本来应该完全保持缄默,这样她可能会感到不安而有所行动;因为她看到我没有去赴上一天讲好的约会就会问我失约的原因,只有在这时候我才能把原因告诉她;这样一来,她除了为自己辩解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而我所要的也就是她的辩解。我已经觉得,不管她提出什么辩解的理由,我都会相信的,只要能再见到她,我什么都愿意。
我还以为她会亲自登门,但是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她并没有来。
玛格丽特的确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因为很少女人在收到像我刚才写的那样一封信以后会毫无反应。
五点钟,我奔向香榭丽舍大街。
“如果我遇到她的话,”我心里想,“我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么她就会相信我已经不再想她了。”
在王宫大街拐角上,我看见她乘着车子经过,这次相遇是那么突然,我的脸都发白了,我不知道她是否看出我内心的激动;我是那么慌张,只看到了她的车子。
我不再继续在香榭丽舍大街散步,而去浏览剧院的海报:
我还有一个看到她的机会。
在王宫剧院,有一次首场演出,玛格丽特是必去无疑的。
我七点钟到了剧院。
所有的包厢都坐满了,但是玛格丽特没有来。
于是,我离开了王宫剧院,凡是她经常去的剧院我一家一家都跑遍了:歌舞剧院、杂耍剧院、喜剧歌剧院。
到处都找不到她的影踪。
要么我的信使她过于伤心,她连戏都不想看了;要么她怕跟我见面,免得作一次解释。
这些都是我走在大街上时由虚荣心引起的想法。突然我碰到了加斯东,他问我从哪儿来。
“从王宫剧院来。”
“我从大歌剧院来,”他对我说,“我还以为您也在那里呢。”
“为什么?”
“因为玛格丽特在那儿。”
“啊!她在那儿吗?”
“在那儿。”
“一个人吗?”
“不是,跟一个女朋友在一起。”
“没有别人吗?”
“G伯爵到她包厢里待了一会儿,但是她跟公爵一块儿走了。我一直以为您也会去的。我旁边有一个位子今天晚上一直空着,我还以为这个座位是您订下的呢。”
“但是为什么玛格丽特到那儿去,我也得跟着去呢?”
“因为您是她的情人嘛,不是吗?”
“那是谁对您说的?”
“普律当丝呀,我是昨天遇到她的。我祝贺您,我亲爱的,这可是一个不太容易到手的漂亮情妇哪,别让她跑了,她会替您争面子的。”
加斯东这个简单的反应,说明我的敏感有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