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不足于证明其中有巫术。不过,烟实在是很大,难怪人家猜测有火,因而副主教恶名声相当昭著。我们只能说,埃及人邪术。魔法招魂术。之类,即使其中最清白无邪的,在交由圣母院宗教裁判所那班老爷审判时,再也没有比副主教更凶狠的敌人。更无情的揭发者了。不管他是真心实意感到恐怖也罢,还是玩弄贼喊捉贼的把戏也罢,在圣母院那些饱学的众教士心目中,副主教总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灵魂也进了地狱的门廊,迷失在犹太神秘教的魔窟中,在旁门左道的黑暗中摸索前进。民众对此是不会误会的,凡是有点洞察力的人都认为,卡齐莫多是魔鬼,克洛德。弗罗洛是巫师。十分清楚,这个敲钟人须为副主教效劳一段时间,等期限一到,副主教就会把他的灵魂作为报酬带走。所以,副主教虽然生活极其刻苦,却在善良人们心目中,名声是很臭的。一个笃奉宗教的人,即使一点经验也没有,也会嗅出他是一个巫师的。的确,随着年事增高,他的学识中出现了深渊,其实深渊也出现在他的心灵深处。只要观察一下他那张脸孔,透过密布的阴云看一看其闪烁在面容上的灵魂,人们至少是有道理这样认为的。他那宽阔的额头已经秃了,脑袋老是俯垂,胸膛总是因叹息而起伏,这一切到底是什么缘故?他的嘴角时常浮现十分辛酸的微笑,同时双眉紧蹙,就如两头公牛要抵角一样,他的脑子里转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念头呢?剩下的头手也已变白了,为什么?有时他的目光闪耀着内心的火焰,眼睛就像火炉壁上的窟窿,那又是怎样的火焰呢?
内心剧烈活动的这种种征候,在这个故事发生的时期,特别是达到了极其强烈的程度。不止一次,唱诗童子发现他独自一人在教堂里,目光怪异而明亮,吓得连忙溜跑了。不止一回,做法事合唱时,紧挨着他座位的教士听见他在唱"赞美雷霆万钧之力"当中,夹着许多难以理解的插语。也绝不仅仅这一回,专给教士洗衣服的河滩洗衣妇,不无惊恐地发现:若扎的副主教大人的白法衣上有指甲和手指掐过的痕迹。
话说回来,他平日却越发显得道貌岸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堪为表率了。出自身份的考虑,也由于性格的缘故,他一向不接近女人,如今好象比以往都更加憎恨女色了。只要一听见女人丝绸衣裙的声,便马上拉下风帽遮住眼睛。在这一点上,他是百般克制和严以律己,怎么苛刻也唯恐不周,连博热公主一四八一年十二月前来释谒圣母院隐修院时,他一本正经地不让她进入,向主教援引了一三三四年圣巴泰勒弥日前一天颁布的黑皮书的规定为理由,由于这黑皮书明文禁止只要女人,"不论老幼贵贱",一律不许进入隐修院。对此,主教不得不向他引述教皇使节奥多的命令:某些命妇可以例外,"对某些贵妇,除非有丑行,不得拒绝。"然而副主教依然有异议,反驳说教皇使节的该项命令是一二○七年颁发的,比黑皮书早一百二十七年,所以事实上已被后者废除了。最终他不敢在公主面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