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骑着马带着队伍出发呢?”她问他。
“不,我的姑姑,我打定主意要来看看您。我得到了特殊照顾。我的勤务兵带着我的马走了,我乘公共马车去。说到这儿,我想起要问您一桩事。”
“什么事?”
“我那表弟马吕斯彭眉胥,他也要去旅行吗?”
“你怎么知道的?”他姑姑说,这时她那好奇心陡然被搔着最痒处了。
“来这儿时,我到公共马车站去订了一个前厢座位。”
“后来呢?”
‘有个旅客已在车顶上订了个座位。我在旅客单上见到了他的名字。”
“什么名字?”
“马吕斯彭眉胥。”
“那坏蛋!”姑姑喊着说。“哈!你那表弟可不象你这样是个有条理的孩子。到公共马车里去过夜,这成什么话!”
“跟我一样。”
“你,那是为了任务,而他呢,只是为了胡闹。”
“没有想到!”忒阿杜勒说。
到此,吉诺曼大姑娘感到有事可做了,她有了个想法。假如她是个男子,她一定会猛拍一下自己的额头。她急忙问忒阿杜勒:
“你知道你表弟不认识你吗?”
“不知道,我见过他,我,但是他从来不曾注意过我。”
“你们不是要同车赶路吗?”
“他坐在车顶上,我坐在前厢里。”
“这公共马车去什么地方?”
“去莱桑德利。”
“马吕斯是去那地方吗?”
“除非他和我一样半路下车。我要在韦尔农转车去加容。
马吕斯的路线,我可一点也不知道。”
“马吕斯!这名字多难听!怎么会有人想到要叫他马吕斯!
而你,至少,你叫忒阿杜勒!”
“我觉得还不如阿尔弗雷德好听。”那位军官说。
“听我说,忒阿杜勒。”
“我在听,我的姑姑。”
“注意了。”
“我注意了。”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好吧,马吕斯时常不回家。”
“嗨嗨!”
“他时常旅行。”
“啊啊!”
“他时常在外面过夜。”
“呵呵!”
“我们很想知道这里面是些啥玩意儿。”
忒阿杜勒带着一个富有阅历的人的那种镇静态度回答说:
“无非是一两条短布裙吧。”
随即又带着那种表示自信的含蓄的笑声说道:
“个把小姑娘罢了。”
“显然是这样。”姑奶奶兴奋地说,她以为听到了吉诺曼先生在谈话,无论是那叔祖或侄孙在谈到小姑娘这几个字时,那语调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于是她的看法也就不容抗拒地就此形成了。她接着又说:
“你得替我们做件开心事儿。你跟着马吕斯。他不认识你,你不会有什么困难。既然这里有个小姑娘,你想方设法去看看她,回头写封信把这小小故事告诉我们,让他外公开开心。”
忒阿杜勒对这种性质的侦察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那十个路易却使他很感动,而且觉得这种好处今后还可能会有。他便接受了任务,说道:“您喜欢怎样就怎样吧,我的姑姑。”跟着,他又对自己说:“这下我变成老保姆了。”
吉诺曼姑娘吻了他一下,说道:
“忒阿杜勒,你是决不会搞这些的,你是遵守纪律的,你是门禁制度的奴隶,你是一个安分尽职的人,你决不会离开你的家去找那样一个货色的。”
那龙骑兵做了个得意的丑脸,正如卡图什听到别人称赞他克己守法。
在这次对话的当天晚上,马吕斯坐上公共马车,绝没有想到有人监视他。至于那位监视者,他所做的第一桩事便是睡大觉。这是场地地道道的酣睡。阿耳戈斯①打了一整夜的鼾。天刚蒙蒙亮时,公共马车上的管理人喊道:“韦尔农!韦尔农车站到了!到韦尔农的旅客们下车了!”忒阿杜勒中尉这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