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撇下二位,由他们缓缓行进,走在后面,自己则快步向前,迅速接近主人的宫门,当即走入府中,坐在求婚者们身边,面对欧鲁马科斯,他最崇爱的人儿。侍餐的仆人端来一份烤肉,放在他面前,一位端庄的家仆送来面包,放下,供他食用。俄底修斯继续前行,由高贵的牧猪人陪同,在家居附近止步,耳边回荡着竖琴的响声,菲弥俄斯正拨动空腹的乐器吟诵。俄底修斯握住牧猪人的手,说道:“毫无疑问,欧迈俄斯,这便是俄底修斯漂亮的居所,极易辨认,在一大片家居之中。瞧这座宫殿,房屋一栋连着一栋,石墙围着院落,带着墩盖,双面的门板,建造精固;这处家居,谁能小看?此外,我亦知晓里面有大群的人们,食宴厅间,我已嗅到食物的香味,耳闻竖琴的声音,神创的乐器,作为宴会的宾伴。”
听罢这番话,你,牧猪人欧迈俄斯,开口答道:“你辨得既快又好,真是个精明的人儿。来吧,让我们想想下一步的计划,作何打算。你可先人精皇的宫居,汇入求婚的人们,让我留在外面;亦可,如果你愿意,留站这边,由我先入宫中。但不要久滞此地,以免让宫外的人们看见,对你投扔,把你打开。小心,记住我的告言。”
听罢这番话,卓著的、历经磨难的俄底修斯答道:“知道了,我明白这一点;听你话告的人长着明晓事理的脑袋。你可先去,我将留在外面。我已习惯于拳打脚踢,飞投的物件;我有一颗忍耐的心灵,已经遭受许多苦难,闯过大海的波浪,战斗的人群。眼前之事,只能为我增添阅历。即便如此,谁也不能藏起贪婪的肚皮,该受诅咒的东西,给凡人招致众多的厄难,为了它,人们驾着制作坚固的海船,渡过苍贫的大海,给敌人送去愁灾。”
就这样,他俩你来我往,一番交谈;近旁躺着一条老狗,头耳竖立,阿耳戈斯,心志刚忍的俄底修斯的家犬,由他亲自喂养,但却不曾欣享日后的喜悦——在此之前,他已去了神圣的伊利昂。从前,年轻人带着它出猎,追杀兔子、奔鹿和野地里的山羊,如今,主人不在此地,它被冷落一边,躺在深积的粪堆里,骡子和牛的泻物,高垒在大门前,等着俄底修斯的仆人,把它们送往庄园,作为粪肥。就这样,老狗阿耳戈斯扁虱满身,横躺粪堆。其时,当它觉察俄底修斯的来临,摇动尾巴,收回竖起的耳朵,只是无力移动身子,贴傍主人,和他靠得更近,后者瞥见此番景状,抹去眶角的眼泪,轻松地避开欧迈俄斯的视野,对他说道:“此事奇异,欧迈俄斯,这条狗卧躺在粪土里。此狗体形佳美,但我无法断言它的腿力,迅跑的速度,是否和外型称配。抑或,它只是条桌边的懒狗,主人把它们养在身边,作为观赏的点缀。”
听罢这番话,你,牧猪人欧迈俄斯,开口答道:“它的确是条好狗,主人是一位死在远方的战勇。倘若它还像当年那样,体格健壮,行动敏捷,俄底修斯把它留下,前往伊利昂战斗,那么,你马上即可亲眼目睹,眼见它的勇力,它的速度。当它奋起追捕,野地里的走兽,出没在密密的丛林中,绝无潜逃的可能。它十分机敏,善于追踪。现在,它处境悲惨,而它的主人,远离家乡,已经作古;女人们漫不经心,不管它的死活,男仆们心知主人出走,不再催他们干活,个个懒懒散散,不愿从事份内的劳动。沉雷远播的宙斯取走他一半的美德,一旦此人沦为别者的奴工。”
言罢,他走入精皇的宫殿,大步穿行厅堂,见着高傲的求婚人。其时,幽黑的死亡逮住了猎狗阿耳戈斯,在历经十九年之后,重见俄底修斯,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