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说:“回家。他说,家。”
巴布,他死了,对于这件事,我只有这句话可说。
我从未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一夜。由于又开始雷雨交加,他们没法子派人援救我们。那些越军近在咫尺,我们可以听到他们彼此交谈声,而且其间第一排还跟他们肉搏过。天亮时分,他们我来一架飞机投掷燃烧弹,但是,差点把那鬼玩意投在我们身上,我们自己人全身焦黑,奔到空地上,眼睛大得像个比司吉,人人咒骂又吓破了胆,林木着火,差点把雨给烧停了!
就在这片混乱当中,我不知怎的中弹了,不过运气好,我是屁股中弹。我甚至记不得怎么回事。当时,大家都仓惶失措,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况一团乱。我索性扔下机关枪。我再也不在乎了。我走到一棵树后面,缩成一团哭了起来。巴布走了,捕虾船也没了;而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或许还有珍妮,但是我把那段交情也搞砸了。要不是为了我妈妈,我倒不如就死在那儿”——老死、病死,随便——我不在乎。
过了一阵子,他们开始用直升机运来援军,而且,我猜想那些燃烧弹把越军吓跑了。他们一定心想,假如我们对自己人都肯这么烧杀,对他们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们正把伤兵运走,这时克兰兹士官长定过来,他的头发整个烧焦了,衣服也烧坏了,看起来像是刚遭到大炮攻击。他说;“阿甘,你昨天的表现真行,孩子。”然后他问我要不要来根香烟。
我说我不吸烟,他点头。“阿甘,”他说:“你不是我手下最聪明的家伙,但是你是个了不起的军人。但愿我有一百个像你这样的兵。”
他问我有没有受伤,我说没有,但这不是实话。“阿甘,”他说,“你要回家了,我想你大概知道了。”
我问他巴布在哪儿,克兰兹士宫长有点滑稽的望着我。“他会立刻回去。”他说。我问我可不可以跟巴布搭同一班直升机,他说不行,巴布必须等到最后一批才离开,因为他死了。
他们给我用一管粗大的针筒打了一针,针筒里装着某种会让我舒服些的狗屎药剂。但是,我记得。我抬手抓住克兰兹士官长的胳膊,说:“我从来没求过人帮忙,可是,请你亲自把巴布送上直升机,确保他顺利回家行吗?”
“行,阿甘,”他说“管它的——咱们甚至会给他安排搭头等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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