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她一定非常爱他。”
“很遗憾,”爱玛叹了口气说,“我一定经常惹她不高兴。”
“亲爱的,你那完全是无意的。不过,她提起弗兰克以前给我们造成的误会时,心里也许就有这样的法。她说,她卷入这场不幸的一个自然后果,就是搞得自己不合情理。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里万分不安,性情变得很古怪,动不动就发脾气,他一定会觉得——其实就是觉得——很难忍受。‘我本该体谅他的脾气和心情,’她说,‘可我没那么做——他性情开朗,快快活活,爱开玩笑,要是换一个处境,我肯定会像一开始那样,始终为之着迷。’接着她就讲到了你,说她生病期间你对她关怀备至。她脸都红了,我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要我一有机会就向你道谢——我怎么道谢都不会过分——感谢你为她操的心,为她尽的力。她心里明白,她自己从来没有好好地谢谢你。”
“我知道她现在很快活,”爱玛一本正经地说道,“尽管她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她一定还是很快活,不然的话,我也领受不起这样的感谢。唉!韦斯顿太太,要是我为费尔法克斯小姐做的好事和坏事算出一笔账来!算了,”她说到这儿顿了顿,想要装作快活些,“把这一切都忘了吧。多谢你告诉了我这些很有意思的情况,从中可以充分看出她的好处。我认为她的确很好——希望她也很幸福。这两个人,男的是该有钱,因为我觉得美德都在女的一边。”
对于这样的结论,韦斯顿太太没法不辩驳了。在她看来,弗兰克几乎样样都好。再说她又很喜欢他,因此她要竭力为他辩护。她说得人情人理,至少情深意浓——可是因为话太多,爱玛难免不走神,不一会工夫,她就时而想到布伦斯威克广场,时而想到当维尔,忘了去听她的话。韦斯顿太太最后说:“你知道,我们还没收到那封左盼右盼的信,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收到的。”爱玛一下子愣住了,后来不得已敷衍了两句,因为她压根儿想不起她们在盼什么信。
“你身体好吗,爱玛?”韦斯顿太太临别时问道。
“哦!很好。你,我一向很好。信来了一定要尽快告诉我。”
听了韦斯顿太太说的情况,爱玛越发敬重和同情费尔法克斯小姐,越发感到以前对不起她,因而心里越想越难过。她悔不该没跟她再亲近一些,为自己的嫉妒心理感到脸红,正是这嫉妒心理,在一定程度上妨碍了她们的亲近。想当初,她要是听了奈特利先生的话,注意关心费尔法克斯小姐(不管从哪方面看,这都是她应该做的);她要是设法去进一步了解她,尽量去亲近她,力求跟她做朋友,而不是跟哈丽特史密斯做朋友,那八成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烦恼。就出身、天分和教养来看,两人中有一个可以做她的朋友,本该是她求之不得的,而那另一个呢——她是什么人呢?就算她们俩没有成为亲密的朋友,就算费尔法克斯小姐在这个重大问题上没向她推心置腹——这是很可能的——然而,就凭她对费尔法克斯小姐应有的了解,她也不该胡乱猜疑她与迪克逊先生关系暧昧。她不仅极其荒唐地胡乱猜疑,而且还要讲给别人听,这就越发不可原谅。她很担心,由于弗兰克邱吉尔的轻率或粗心,这一想法给简的脆弱感情带来了很大的痛苦。她觉得,简自从到海伯里以后,给她造成痛苦的种种根源中,最糟糕的一定是她爱玛了。她简直成了她的老冤家。每次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她总要无数次地刺伤简的心。而在博克斯山,她那颗心也许痛苦到了极点,再也无法忍受了。
哈特菲尔德的这天黄昏又漫长又阴沉,平添了几分阴郁的气氛。骤然袭来一场阴冷的暴风雨,除了树林和灌木丛中的绿叶受到狂风的摧残,白昼延长可以让人多瞧一瞧这凄凉的景象以外,已经丝毫看不到七月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