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里先生要与他们一起吃晚饭,这与伍德豪斯先生的愿望有些冲突。因为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他与伊沙贝拉第一天团聚的时光。不过爱玛以公正的意识将这事确定了下来。除了两位兄弟应受同等待遇的考虑之外,在不久前奈特里先生与她意见向左的情况下,向她发出适当的邀请尤其让她感到愉快。
她希望能与他重归于好。他认为现在是弥补过失的时候了。其实不能算是弥补。她本人当然没有错,他那一方也决不认错。迁就绝对不行。不过,现在可以作出姿态,忘记曾经有过争执。她希望这有助于恢复友谊。他走进屋子里时,他正在与一个孩子在一起——是那个最幼小的孩子,出生只有八个月的漂亮小姑娘,这是她第一次到哈特费尔德宅子来,俯在姨姨的怀抱中荡来荡去,她觉得非常愉快。这种情景的确有帮助,因为他开始的时候神色庄严,使用短句子提问,可是不久便恢复常态,谈起了孩子们,以不拘礼节的和蔼态度从她怀中接过孩子。爱玛于是便感到他们又恢复了朋友关系。如此确信之后,他先是感到极大的满足,然后便不由捎带冒失的以赞叹的口吻谈起了孩子。
“多么惬意啊,我们对我这些外甥和外甥女的看法一致。至于说起男人和女人们,我们的观点有时非常不同。但是,我注意到我们说起孩子们从来没有不同意见。”
“假如你在评价男人和女人的时候,思维受到大自然的引导,而且很少受想象和心理冲动的支配——就像你与这些孩子们交往一样——那么我们的意见就会永远一致。”
“当然啦。我们的意见不和谐总是由于我错。”
“是啊,”他微笑着说,“合情合理。你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十六了。”
“那就是非常重大的区别,”他回答道,“无疑你对我们生活中那段时间的判断比我强;可是,在其后的二十一年过去后,我们的领悟力不是大大接近了吗?”
“是的,的确大大接近了。”
“不过,在我们看法不同的时候,仍然没有接近到有机会认为我有一次正确的程度。”
“我仍然比你多十六年的经验。而且我还不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没有受到娇惯。行啦,情爱的爱玛,让我们做朋友吧,别在说这些了。告诉你姨妈,小爱玛,告诉她应该树立个较好的榜样,不要在发牢骚。假如她刚才没错,那她现在可要犯错误了。”
“说的对,”她嚷道,“对极了。小爱玛,长大要做个比姨妈好的女人,要比姨妈聪明的多,在高傲自负方面要比她少一多半。奈特里先生,我再说一两句话就讲完了。就良好的意图而言,我们两人都是对的,我必须指出,从我争论的效果看,根本不能证明有什么错误。我只是想知道马丁先生是不是非常非常失望。”
“一个男人的失望不会比这更甚,”他简短而完整地回答道。
“啊!那我非常遗憾,来,跟我我握手吧。”
这是正在极为亲密的进行过程中,约翰-奈特里突然出现,问候道:“乔治,你好。”“约翰,你好。”接下来的气氛非常平静,属于真正的英格兰风格,虽然显得冷静,却非常热情,在那种真挚的感情中。假如需要的话,一方为了另一方的利益什么都愿意做……
晚上的时光平静而富有交谈气氛,因为伍德豪斯先生拒绝扑克牌,为的是陪他亲爱的伊沙贝拉畅谈。这个小小的聚会自然分成两圈,一圈是他和他的女儿,另一圈是两位奈特里先生。他们的交谈区分得十分清楚,或者说极少交叉进行。爱玛只是很偶然加入一个圈子或另一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