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很温和地开始了,但是正因为太温和了,所以又停了下来。只好求助于万全的、永恒的话题——说长道短了。
“你不觉得图什克维奇很有几分LouisXV①的风度吗?”他说,向站在桌旁的一位漂亮的、金发的青年男子瞟了一眼。
“啊,对啦!他和这客厅很相配,所以他常到这里来哩。”
这谈话得到了支持,原来它是影射着在这客厅里不能说的事情——那就是,图什克维奇和女主人的关系。
这时,在茶炊和女主人周围的谈话也同样地在三个不可避免的话题:最近的社会新闻、剧场和诽谤三者之间游移;结果还是落到最后的话题,就是恶意的诽谤上。
“你们听到马利季谢娃那女人——是母亲,不是女儿——
定制了一件diablerose②衣裳吗?”
①法语:路易十五(法国国王)。
②法语:血红色的。
“瞎说!不,那可太妙了!”
“我奇怪以她的聪明——因为她并不是傻瓜,您知道——
她竟看不出她自己多可笑。”
大家在责难或嘲笑不幸的马利季谢娃夫人这点上都有话说,于是谈话愉快地唧唧喳喳讲起来,像燃烧着的篝火一般。
贝特西公爵夫人的丈夫,一个温厚的肥胖的男子,一个酷爱搜集版画的人,听见他妻子有客,在去俱乐部之前走进了客厅。他轻轻地踏过厚地毯,走到米亚赫基公爵夫人面前。
“您觉得尼尔松怎样?”他问。
“啊,您怎么可以这样偷偷地走到人家面前来哩!您把我吓坏了!”她回答。“请不要和我谈歌剧;您是不懂音乐的。我宁可迁就您,谈您的陶器和版画。哦,您最近在您老去光顾的那些古玩店,买了什么珍宝吗?”
“您要我给您看吗?可是您不懂这一套。”
“啊,给我看看吧!我向那些……他们叫做什么呢?……那些银行家领教过哩……他们有精美的版画。他们拿给我们看了。”
“啊呀!您到许茨堡那里去过吗?”女主人从茶炊边问。
“是的,machre①。他们请了我丈夫和我去吃饭,并且对我们说席上的酱油花了一千卢布哩,”米亚赫基公爵夫人大声说,感到大家都在听她。“其实是顶劣等的酱油,带点绿色。我们不能不回请他们,我给他们吃的酱油却只用了八十五戈比,大家都很满意。我可买不起一千卢布的酱油呢。”
①法语: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