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我心里想,“去斯万家消磨时光,我这不是和贝戈特一样吗?”我父母几乎认为,既然我和名作家同在一沙龙,那么,在那里度过的时光一定能大大促进天才,虽然我十分懒惰。不从本人内部发挥天才,而从别人那里接受天才,何其荒谬!这就好比是一个根本不讲卫生、暴食暴饮的人仅仅依靠和医生经常共餐而居然保持健康!然而,这种幻想(它欺骗我和我父母)的最大受害者是斯万夫人。当我对她说我来不了,我必须留在家里工作时,她那副神气仿佛认为我装腔作势,既愚蠢又自命不凡。
“可是贝戈特要来的。难道您认为他的作品不好?不久以后会更好的,”她接着说,“他给报纸写的文章更尖锐,更精炼,不像他的书那样有点罗嗦。我已经安排好,请他以后给《费加罗报》写社论,这才是therightmanintherightplace(最恰当的人在最恰当的位置上)。”
她又说:“来吧,他最清楚您该怎么做。”
她正是为我的事业着想才叮嘱我第二天无论如何要去和贝戈特同桌吃饭(正好比志愿兵和上校见面),她似乎认为文学佳作是“通过交往”而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