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会上,提出了好几个不同的行动方案,可是没有一个符合他们那位热情酋长的意思。要是恩卡斯能随心所欲地行事的话,他一定会率领自己的部下,毫不迟延地向敌人冲去,速战速决,尽快决定胜负;可是这样做,势必会和族人们公认的做法和主张背道而驰。因此,即使在眼下这种盛怒的心情之下,即使清楚地想到科拉的危险和麦格瓦的骄横,他还是不得不采取一种审慎态度,耐心倾听使他大为恼火的各种意见。
会议开了好几分钟,但是仍无结果。这时,他们突然发现有个人从敌人方向走来;他那副急匆匆的样子,很容易使人想到,这也许是个敌人派来讲和的使者。但当他走到离特拉华人开会的隐蔽处不到一百码时,他踌躇起来了,仿佛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似的,最后干脆停下不走了。这时,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恩卡斯,似乎在等着他指示怎么办。
“鹰眼,”年轻酋长轻声说,“这人决不能再让他回去和休伦人说话了。”
“他的末日已经来到。”侦察员只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便从树叶中伸出自己那支来复枪长长的枪筒,不慌不忙地朝目标的要害处瞄准。可是,他不但没有抠动枪机,反而重又把枪口放了下来,而且还以他那特有的方式突然高兴得笑了起来。“嗨,我真该死,差一点把这个可怜虫当做明果人啦!”他说,“当我朝他的肋骨瞄准,想找个穿子弹的地方时——恩卡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那位歌唱家的笛子!原来这是那个大家叫他大卫的人。他要是死了,对谁都没有利,可要是他活着,只要他的嘴除了唱歌还能干点别的,那在我们归天时,还有点用处哩。如果声音还没有失去作用,那就让我马上去和这个老实朋友谈谈,他一定会发现,我的声音要比鹿见愁的声音好听多啦!”
说着,鹰眼把来复枪放到一边,然后穿越灌木丛,朝前爬去,爬到大卫可以听见他声音的地方,便唱起歌来,就是那种曾使他得以从休伦人的营地安全逃出的歌声。这声音当然骗不了大卫那灵敏的听觉(老实说,除了鹰眼之外,别人是很难学得像这种声音的),既然他以前曾经听见过,现在当然也就知道是谁在那儿唱了。这可怜的家伙,立刻流露出从窘境中得救的表情,向着歌声寻来——这任务,对他来说,简直和冲着排炮走一样艰难。不一会,那个隐蔽着的歌手,就被他找到了。
“这给那班休伦人听见了,不知又会怎么想哩!”侦察员笑着说,一面拉住同伴的胳臂,急忙往回走。“要是那班恶棍就在附近,听到了我的歌声,他们也许会说,现在不止一个,而是有了两个疯子啦!不过,在这儿,我们是安全的。”他指了指恩卡斯和他的伙伴,接着说,“现在你把明果人的打算告诉我们吧,要用地道的英语,也别抑扬顿挫的!”
大卫吃惊地默默打量着周围那些面目狰狞的酋长,可是看到其中有几张自己熟悉的脸,也就放下心来,很快恢复了各项官能,能够清楚地回答问题了。
“那班异教徒出来的人数很多,”大卫说,“而且,我看来意不善。在过去的一小时里,他们的营地里,到处都听见狂呼乱叫,还不断发出像是亵渎圣灵的声音。说实话,我全由于这个,才逃到特拉华人这儿来寻求安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