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尊敬的特拉华人,我们全要仰仗您的智慧和权力来搭救了!请别听信那个狡猾、残忍的魔鬼的话,他是在用谎言来玷污您的耳朵,为了满足自己血腥的私欲。您年高德劭,见过世上的种种罪恶,您一定知道怎样来使不幸的人少受它的祸害的。”
那老人的眼睛又沉重地睁开了,他再次看着人们。当科拉打动人心的祈求声传进他的耳朵时,他的眼睛也慢慢地朝她转了过去,最后停在她身上,盯住她看着。科拉已经跪了下来,双手紧握,按在胸前,像一尊美丽的女性雕像似的,以一种崇敬的心情,抬头仰望着老人那衰老而威严的面容。塔曼侬脸上的表情渐渐在变化,茫然若失变成了钦佩赞美,流露出智慧的光芒。也就是这种智慧,在一个世纪前,曾使他常用他年轻的热情,来感染过无数特拉华人。他不用人搀扶,而且看来是毫不费力地站了起来,以坚定得使听众惊奇的声音问道:
“你是什么人?”
“一个女人。一个受憎恨的民族的女人——一个你们所说的英国佬。可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您,而且,即使她想这样做,她也没有能力来伤害您的人民。现在,她在向您求救。”
“告诉我,孩子们,”族长向周围的人做着手势,声音沙哑地问道,虽然眼睛仍然盯着跪在地上的科拉,“特拉华人现在扎营的地方是在哪儿?”
“在易洛魁人的山里,在霍里肯的晶莹泉水旁。”
“打从我喝了家乡河里的水以来,许多个炎热的夏天来了又去了,”族长接着说:“明匡①的子孙是最正直的人;可是他们太渴了,把那儿的河水全给占了。难道他们走得这么远,又跟着我们到了这儿了吗?”
①指威廉宾(William Penn,一六四四—一七一八),他于一六八一年受英王所赐成为宾夕法尼亚殖民地的业主,以开明治理殖民地著称,对待当地土著特拉华人也较友好。“明匡”是特拉华语,意为“羽毛”,特拉华人听见白人把写字的羽毛笔叫做Pen,也就误把它和宾(Penn)这个姓混为一谈,称威廉宾为“明匡”。
“我们什么人也没有跟,也没想要任何东西,”科拉答道,“我们是被强迫当做俘虏带到你们这儿来的,我们现在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地回到我们自己的地方去。您不是这个民族的塔曼侬吗?不是这个民族的父亲、法官,我甚至要说是先知吗?”
“我是多年的塔曼侬啦。”
“大约在七年前,在这片殖民地的边境地带,曾经有一个您的族人落到了一个白人首领的手中。他自称是善良、正直的塔曼侬的后人。‘走吧,’那白人听了之后对他说,‘看在你先辈的份上,我放了你。’您还记得那个英国首领的名字吗?”
“我记得,在我还是一个贪玩的孩子的时候,”旅长带着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回忆答道,“我站在海滨的沙滩上,看到一只大船,从太阳升起的地方驶过来,它的翅膀比天鹅还白,比飞鹰的翅膀更宽。”
“不,不;我说的不是那么久远的时候,而是不久前,我的一个亲人对您的后代给的恩惠。您的那个年轻战士记得这件事的。”
“是不是英国佬和荷兰人为争特拉华人的猎场开仗的那阵子?那时候,塔曼侬还是个酋长,他第一次把弓箭搁到一旁,用上白脸孔闪光的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