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是位聪明的酋长,我们对他十分欢迎。”
“休伦人是爱他们的朋友特拉华人的,”麦格瓦回答说,“他们怎么会不爱呢?他们的肤色是同一个太阳晒成的。他们的正直的人民死去后,要在同一个猎场上打猎;红人和红人应该是朋友,要共同来提防白人。我的兄弟在林子里有没有发现奸细呀?”
这时,有个叫硬心肠的特拉华人,忘记了自己的坚强意志——也许正由于他有这种坚强意志才获得这很有意思的称号的。他的脸色显然已不像刚才那么严峻,现在连答话也直率多了。
“我们的营地附近发现了外人的脚印,它们一直通到我们的棚屋里。”
“我的兄弟把那些狗赶出去了吗?”麦格瓦问道,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含糊其辞了。
“不能那么干。莱那泼的子孙是永远欢迎外来的客人的。”
“欢迎的是客人,可不是奸细呀。”
“难道英国佬会派他们的女人来做奸细吗?休伦人的酋长没说他在战斗中抓到过女人吧?”
“他决没有撒谎。英国佬派出了他们的探子。他们曾到我们的棚屋里来过,可是他们发现那儿没一个人欢迎他们。于是,他们便溜到特拉华人这儿来了,因为他们说:‘特拉华人是我们的朋友;他们的心现在已经不再向着他们的加拿大父亲了!’”
他这种含沙射影的话真是击中了要害,要是在一个文明的社会里,麦格瓦可能会获得优秀外交家的名声。特拉华人自己很清楚,由于他们最近的离异,没有参战,已在法国盟友中引起不少责难,现在更使他们感到,他们将来的一举一动,势必都会受到法国人的戒备和猜疑。对于这种因果关系,没有深远的见识,也能预见到,这种情况的存在,对他们今后的活动,很可能是极为不利的。他们的远离故土的营地,他们的猎区,他们的几百个妇女儿童以及大部分实力,实际上全在法国人的势力范围内。所以,正像麦格瓦所想望的那样,他这个令人吃惊的说法,即使没有引起恐慌,至少也是特拉华人明显不能接受的。
“让我的父亲来看看我的脸吧,”硬心肠说,“他会看到根本没变。不错,我的小伙子没有到战场上去,那是因为他们做了梦,要他们别去打仗。可是,他们还是爱戴和尊敬伟大的白人首领的。”
“他会相信这些话吗?要是他听说,他的最大的敌人,就住在他孩子们的营地里?要是有人告诉他,一个嗜血的英国佬在你们的篝火旁吸烟?要是那个杀死他那么多朋友的白人在特拉华人中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得了!我的伟大的加拿大父亲可不是笨蛋!”
“特拉华人害怕的英国人在哪?”对方回答说,“杀我的小伙子的是谁?谁是我伟大父亲的死敌?”
“长枪。”
特拉华战士听到这个非常熟悉的名字全都大吃一惊,从那吃惊的神情可以看出,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在和法国人结盟的印第安人中如此著名的一个人物,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中。
“我的兄弟说什么?”硬心肠问道,这种惊讶的声调,远远超出他这个民族惯有的冷漠性格。
“休伦人从不撒谎!”麦格瓦冷冷地答道,他把头靠在墙上,拉起他那薄薄的披风来盖住褐色的胸膛。“请特拉华人清查一下自己的俘虏;他们会发现一个人,他的皮肤既不是红的,也不是白的。”
接着是一阵久久的沉默。特拉华酋长走到一边和伙伴们商量了一会,然后就派人去请族中另外几个地位更高的人来。
当战士们一个个到来时,他们都被逐个地告知了麦格瓦刚才说的重要消息。他们听后都露出惊异的样子,并发出惯常的那种低沉的惊叫声。这一消息就这样口口相传地扩散开去,直到整个营地都大大地骚动起来。女人们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来偷听几句从正在商议的战士们口中不慎漏出的话。孩子们都放弃了嬉戏,在父兄们中间串来钻去;当他们听到父兄们由于他们痛恨的敌人的大胆妄为而发出惊叫时,孩子们都以好奇的、钦佩的目光望着他们。总之,这时候,一切工作都暂时停顿了,一切别的活动似乎也都放弃了,为了让这个部落的人们,以他们自己那种特殊的方式,来尽情公开表达出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