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旅程并不长。鹰眼离开了休伦人走过的羊肠小道,向右拐进一片矮树林,越过一条潺潺而过的小溪,来到一处狭隘的峡谷里,在几棵榆树的树阴下停住了脚步。这儿离那座不祥的小山山脚,只有几百码地。那马也只有在穿越那条不深的小溪时适合乘骑。
侦察员和那印第安人父子,看来对他们现在歇脚的这个隐蔽点非常熟悉。他们把自己的枪靠在树身上,便开始拨开地上的枯叶,挖开下面蓝莹莹的泥土,底下就涌出了一股清澈晶莹的泉水。接着鹰眼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像是在寻找一件应该就在手边的什么东西。
“那伙粗心的魔鬼——莫霍克人,还有他们的同伙杜斯卡洛拉人和奥南达人,看来全在这儿喝过水。”他咕哝着说,“可是这班流氓竟把葫芦瓢也给扔掉啦!这些没良心的狗,就这样来对待大自然的恩赐!老天爷为了给人方便,在这样荒凉的山野里,从地下涌出这眼泉水,它比全殖民地任何一家药房里的水还要好哩!瞧!这班混蛋就踩在烂泥上,把这儿踩得这样一塌胡涂,简直和野兽一样,不是人!”
这时,恩卡斯却默不作声地递过他在找的那只葫芦瓢;原来,这东西就挂在附近一棵榆树的树枝上,刚才由于鹰眼一味在生气,没有看见。他用瓢盛满水,后退几步,拣一块土质比较干硬的地方,静静地坐了下来。他慢慢地、舒舒服服地把水喝完,然后放下挽在胳臂上的口袋,打里面掏出休伦人留下的食物,仔细地察看起来。
“谢谢你,孩子,”他把空瓢递还给恩卡斯,接着说,“现在让咱们来看看,这班乱蹦乱跳的休伦人,在远离住地到这儿来打埋伏时,是靠什么过活的。你瞧这个!这班混蛋倒挺懂得哪儿是鹿身上最好的部分。看来他们连马鞍子也懂得切开烤来吃哩,本领真比得上全国最好的厨师!可惜全是生的,易洛魁人真是十足的野蛮人。恩卡斯,拿我的打火铁去,生堆火吧。赶了这么久的路,吃点熟食能帮助咱们恢复体力。”
海沃德看到他们的向导认认真真地停下来准备吃饭,于是就扶那姐妹俩下了马,自己也在她们身边坐了下来,乐得趁此休息一下,消除经历了这场血战之后的疲劳。他看到炊事正在进行,由于受好奇心的驱使,便凑上前去,向他打听,他们怎么会这样及时赶来营救的。
“你们怎么会来得这样快的,我的慷慨好义的朋友?”他问道。“而且也没有爱德华堡的驻军帮助?”
“要是我们到河湾那边去一趟,我们也许就只能赶上给你们的尸体盖点树叶,而来不及保全你们的头皮了。”侦察员冷冷地回答说。“不,不!我们并没有空费精力和错过机会,过河去爱德华堡,我们只是藏在赫德森河边上,监视着休伦人的行动。”
“那么,一切经过情况,你们都看到啦?”
“不,没有全看到。印第安人的眼睛灵得很,很难瞒过他们;不过我们还是和你们保持着很近的距离。还有一件困难的事是:很难叫这个年轻的莫希干人在隐蔽地点安静下来!哎,恩卡斯呀恩卡斯!你的脾气可不像个追踪的战士,倒像个好奇的娘们哩!”
恩卡斯只是朝侦察员那刚毅的脸上瞟了一眼,一句话没有回答,也没有丝毫悔改的表示。可是相反,海沃德却认为,这个年轻莫希干人的这种态度,多少是一种不屑理睬的表示,他之所以克制住自己的怒气没有爆发,一方面是由于对在场的听众的礼貌,另一方面也出于对这位白人朋友的一贯尊重。
“你们看到我们被俘了吧!”海沃德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