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能记事开始,和他见面确是习以为常,不过见面的时间是不定的。至今我还是对他了解不深,了解的程度和我刚刚学话时对他的了解差不多。你和他打交道,觉得他怎么样?你和他相处还好吗?”
“我习惯了他那种对一切怀疑的神气后,”我对她说道,“和他相处倒是蛮好的。”
“你们来往亲密无间吗?”
“我只到他家中吃过饭。”
埃斯苔娜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他住的房子也是个古怪希奇的地方。”
“是个古怪希奇的所在。”
我本该小心谨慎地谈论我的监护人,结果却自由地和她谈了起来;如果当时我们没有突然被煤气灯的亮光照射得头昏眼花,我就会详细告诉她那次在吉拉德街吃饭的情况。亮光持续着,好像四周全被照得通亮,我心头出现一种从来没遇到过的、难以言说的感觉。一直走过了这一地段,我还感到眼花了几分钟,就好像身处于闪电之中。
我们的话题由此而改变,主要谈论着我们马车所经过的这条路,如这条路左边是伦敦的什么地方,右边又是伦敦的什么地方。对她来说,这座大城市也是陌生的。她告诉我,在她去法国之前一直未离郝维仙小姐左右,即使到法国也只是来去两次经过伦敦而已。我又问她,她现在住在伦敦,是否也受我的监护人监管。听了这句话,她斩钉截铁地答道:“但愿不受他监管!”只说了这一句,其他的话就没有了。
她一心专注于吸引我,想战胜我。只要达到令我倾心于她,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我想逃避这点是绝对不可能的。然而,这并不能使我愉快,因为即使她没有表现出我们之间的来往全由别人一手安排的意思,我也意识到她把我的心紧紧地抓在她的手中,无非是出于她自己的任性而已,而不是因为她对我有任何柔情蜜意,舍不得把我的心捏碎,然后再把捏碎的心抛掉。
我们的马车经过汉莫史密斯时,我把马休鄱凯特先生的住房指给她看,并且告诉她这里离雷溪梦不太远,我表示希望以后有机会到雷溪梦去看她。
“噢,那当然了,你要来看我;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来看我。我会把你的名字告诉那家人,其实早就提到过你的名字了。”
我问她,她现在去的那一家是不是有很多人的大家庭?
“不是大家庭,只有两个人,也就是母女两人。母亲是个贵妇人,很有社会影响,我想,但对于增加收入来说,她是不会反对的。”
“我真想知道为什么你刚回来,郝维仙小姐却又愿意和你分开。”
“皮普,这是郝维仙小姐培养我的一项计划,”埃斯苔娜叹了口气,好像带有十分的倦意,说道,“现在我要常给她写信,定期回去看她,向她汇报我的情况,包括我的珠宝情况,因为那些珠宝现在几乎全都归我所有了。”
这是她第一次用“皮普”称呼我。当然,她如此称呼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我很珍视这种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