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和我姐姐唱起了双簧,以郝维仙小姐作为话题尽扯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比如说她该为我做什么,她该为我考虑什么。每听到此,我总是痛苦不堪,淌出怨恨的眼泪,真想狂奔到彭波契克面前,把他全身上下狠狠揍一顿。谈话时,我姐姐的劲儿好像每涉及我一次就要拔出我的一颗牙似的。而彭波契克又总是自封为我的保护人,自鸣得意地坐在那里,用他那轻蔑的眼光监管着我,俨然以我命运的缔造者自居,认为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好事,自己反而一无所获,不合算。
凡是这类讨论乔是没有份儿的。但是当他们在谈论什么时,时常要谈到他,因为我姐姐已经看出乔是不赞成我离开铁匠铺的。我的年龄已足够做乔的徒弟了。只要乔坐在那里把火钳搁在膝头上,一面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炉格中的灰,一面呆呆地出神时,我姐姐便直截了当地把他这种无辜的行为当作是对立情绪的表现,就会扑向他,从他手中夺下火钳,推操他的身子,然后把火钳丢在一边。每一次这类问题的辩论,结果都是以最令人不快的局面收场。一时间,再没有新的谈话资料,我姐姐总是停下来打起哈欠,然后忽然,似乎偶然地一眼看到了我,便向我猛扑过来,嘴里说道:“行了!这儿没有你的事了!你去睡觉吧。这一晚你是够惹人烦的了!”他们把我烦得要死,却反而怨我,好像是我恳求他们来找我麻烦一样。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看上去我们还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也还要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但是有一天,郝维仙小姐正扶着我肩头行走时,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高兴地对我说道:
“皮普,你已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