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寒风劲,木叶落无声。游客思歇宿,惟叹树无阴。”中将答道:
“凄清山乡寒,幽人不复在。不堪空行过。闲坐徒看林。”他仍是念念不忘出家的浮舟,对少将君言道:“能否让我窥视一下她现在的容姿呢?这可是你曾许诺的,不可言而无信。”少将只得进去探看。见浮舟打扮整齐,身穿淡墨色线纳,内衬暗淡的营草色服装,娇小玲政,发端如折扇,沉静铺开。脸庞端庄秀丽,薄施粉黛,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如九秋之菊,含珠垂挂帷屏,低眉垂首,一心诵经,其模样形如画中人。如此标致容姿,少将已多次看见,每次都仍忍不住一边感叹,一边为之惋惜流泪,可以想象,要是思慕她已久的中将见之,恐又生出无限感触呢!于是少将便将纸隔扇钩子旁的一小孔指与中将,又将阻碍视线之物技开。中将急木可耐,忙向洞中窥探了一回,大为感慨:“真没想到如此美貌,真是倾城倾国,天下无双了!”他便觉得浮舟的执意出家完全是他追得过紧,仿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心中说不出的懊丧,凡欲泣哭出声。又恐浮舟听见,忙退避出来。他暗暗纳罕:‘如此标致和悦之人丢失,总该有人来寻吧!世间倘是谁人走失或出家,恐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呢,而……”他左思右虑,甚是莫名其妙。又转念一想:“貌美清丽如此的尼僧,实令人销魂,我还得设法偷会此人。”便诚恳地托求妹尼僧,说道:“小姐以前木好与我相见。如今既已剃度授戒,与我见面总不会顾虑重重吧!望能多方开导,明我数次来访之心,我本来只为木忘令媛!日谊,哪知旧愁未消,新情又添啊!”妹尼僧答道:“我正愁此女孤苦伶什,无人托靠,你若不忘旧情,经常来此,我便可放心了。一旦我夺世已定,她不知如何可怜呢!”中将听了这话,猜想此女和妹尼僧关系必然非同寻常,但终究不解其中奥妙。便说道:“我的寿命虽长短难量,但承蒙信任,定当竭力作好小姐的终身保护人。唉!果真无人来寻领么?虽不明来历亦无顾虑,但终有隔阂啊!”妹尼憎回言道:“倘她生在红尘,世人知悉,必有人前来寻觅,但既已遁入空门,尘缘已尽,也不必如此了。”中将凄然作诗,转与浮舟道:
“君弃尘俗为厌世。我抱怨恨因流嫌。”少将即向浮舟说了中将对她的深情厚谊,又转告了中将的肺腑之言:“请视我以手足吧,相互间对诉已往之事,可好?”浮舟答道:“歉意之极,可我对你的深切恳请一点也不懂呢。”竟不回诗作答,心想:“我屡逢不幸,早已淡漠人生,惟愿同其枯木,终老一生。”她长久倡郁愁闷,直到遂了出家之愿后,方觉神清气爽。有时也和妹尼憎吟诗对歌,下几局棋,愉悦地打发时光。同时潜心修行,《法华经》自是熟烂于胸,其他佛经也读了不少。一晃进入冬季,大雪纷飞,草庵之外积雪盈足,更是人迹罕至,小野居地愈加荒凉冷寂了。
转眼又至新年,春天的手指还末叩响小野草庵的门扉。溪流尚未解冰,流水声不闻,小野草庵仍一片沉寂。那个咏“为汝却迷心”的人,浮舟早已痛恨,但当时的情景,仍未忘记。念怫诵经之余,常随意习字作诗:
“彤云蔽日野飘雪,触景忆旧愁未消。”她常隐入沉思,想:“绝迹尘俗已一年有余,可否还有人思念我呢?”一日,一人踏雪而来,挎只常见竹篮,盛了一些新浆嫩芽,专门送给妹尼僧。妹尼僧转赠了浮舟。附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