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双保险,外带链条。”格拉基特答道,他和另外两个人依然是一副束手无策,不知所措的样子。
“护墙板呢——坚不坚固?
“包着铁皮。”
“窗户也是?”
“是的,窗户也是。”
“见你妈的鬼。”这歹徒豁出去了,他把窗格推上去,恶狠狠地冲着人群嚷道,“随你们怎么着吧。我还要耍你们一把。”
在所有传到人耳朵里来的可怕的大喊大叫声中,没有一种比得上激怒的人群的吼声。有人大声吆喝,要离得最近的人点火烧房子,另一些人咆哮着,叫警察开枪打死他。在所有的人当中,骑在马上的那个人尤其怒不可遏,他飞身下鞍,如同分开水流一般拨开人群,挤到窗子下边,高喊起来,声音压过了所有的鼓噪。“谁去搬一架梯子来,给他二十畿尼。”
离得最近的几个嗓门接过这声呼喊,成百个声音群起响应。有的叫搬梯子,有的叫拿大锤来,有的举着火炬跑来跑去,像是在找这些东西,却又原样回来,重新发出怒吼。有人通过无济于事的咒骂来出气,有人疯子一般拼命往前挤,反而妨碍了楼下那些人的进展。有几个胆子最大的想利用水落管和墙壁的裂缝爬上去。人潮在黑暗中翻涌,像一片麦田在狂风怒号下起伏翻滚,不时齐声发出愤怒的鼓噪。
“潮水,”杀人犯关上窗户,将那些面孔关在外边,跌跌撞撞地退到屋子里,嚷嚷着。“我上来的功夫正在涨潮。给我根绳子,要长一点的。他们都在房子前边,我可以跳进荒唐沟,从那儿逃出去。给我一根绳子,不然的话,我索性再添三条人命,然后杀死我自己。”
三个惊恐万状的汉子指了指存放这类东西的地方。杀人犯慌里慌张地选了一根最长最结实的绳子。匆匆爬上房顶。
房子背后的所有窗户很久以前就用砖给砌上了,只有关着查理贝兹的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活动天窗,但实在太小,他简直没法钻过去。然而,正是从这个出口,贝兹一迭连声地向外面的人吆喝着,要他们把住屋后。正因如此,当杀人犯好歹从顶楼上的门里钻出来,出现在房顶上的时候,一阵高亢的呼喊将这一情况通知了房子前边的人,众人立刻推推搡搡,蜂拥而来,汇成一股奔腾的激流。
杀人犯用特意带上去的一块木板死死地顶住门,让人很难从里边打开,他从瓦上爬过去,隔着低矮的胸墙往下看。
潮水退了,濠沟成了一片泥沼。
在这几个瞬间里,人群静下来,观察着他的动作,猜不透他想干什么,然而,他们刚一明白他的打算落空了,立刻掀起一阵胜利的欢呼和咒骂的巨浪,与此相比,先前的呐喊只能算是耳语。声浪此起彼伏。一些离得太远的人弄不清其中的含意,也跟着吼起来。顿时骂声四起,回响不绝,仿佛伦敦市民已倾城出动,前来诅咒这个杀人凶犯似的。
房子前边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愤怒的面孔汇成一股汹涌的激流,到处都有耀眼的火把替人们引路,照亮他们怒火满腔的神情。群众冲进壕沟对岸的房子,把窗框推上去,或者干脆砸烂。每一个窗日都层层叠叠挤着许多面孔。大群大群的人站在每家每户的房顶上。一座座小桥(看得见的就有三座)在人群的重压下弯曲了。人流还在不断涌来,都想找个角落或者空档喊几嗓子,就是瞅一眼那个恶棍也好。
“这下逮住他啦,”一个男子在最近的那座桥上嚷道,“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