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这么说,比尔,”费金若有所思地答道,“你可以这么说。”
“她干吗想起来今儿晚上要出去,你知道不知道?”赛克斯问,“对了,照道理你比我了解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固执,我想是女人的固执,亲爱的。”
“对啊,我想也是,”赛克斯咕哝着,“我还以为把她调教好了呢,敢情还是照样可恶。”
“更可恶了,”费金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压根儿没想到她会这样,为了一点小事。”
“我也没想到,”赛克斯说道,“恐怕她血里是沾上了一点热病的病根,出不来了——唔?”
“很有点像。”’
“她要是再这样闹腾,我就给她放点血,用不着麻烦大夫。”赛克斯说。
费金点点头,对这种疗法表示赞同。
“那些日子,我起不来床,她没日没夜守在我身边,而你,就跟一头黑心狼似的,老是躲得远远的,”赛克斯说道,“我们那一向也太寒伧了点,这样那样的,搞得她又着急又心烦,而且她在这儿关了那么久,也有点坐不住了——唔?”
“是啊,亲爱的,”老犹太低声答道,“别说了。”
他刚说出这句话,南希姑娘便出来了,她回到先前的座位上,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身子左右摇晃,脑袋昂起,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放声大笑。
“哟,她现在又换了一个花样。”赛克斯大叫起来,惊愕地看了同伴一眼。
费金点点头,示意赛克斯暂时不要理她。过了几分钟,姑娘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费金咬着赛克斯的耳朵说,不用担心她发病了,然后拿起帽子,和他道了晚安。他走到房间门口,又停住了,回头看看,问有没有人愿意替他下楼的时候照照亮,因为楼梯上一片漆黑。
“替他照个亮,让他下去。”赛克斯正在装烟斗,说道,“他要是把自个儿脖子摔断了,让那班看热闹的落个一场空才叫可惜哩。替他照个亮。”
南希擎着蜡烛,跟在老头儿身后走下楼来。到了走廊里,他将一根指头接在嘴唇上,靠近姑娘身边,低声说道:
“南希,怎么回事啊,亲爱的?”
“你是什么意思?”姑娘同样低声答道。
“所有这一切总有个原因,”费金回答,“既然他,”——他用瘦仃仃的食指朝楼上指了指——“对你这么刻薄(他是一个畜生,南希,畜生加野兽),你干吗不——”
“哦!”姑娘叫了一声,费金骤然打住,嘴巴差一点没碰着她的耳朵,双眼逼视着她的眼睛。
“眼下不提了,”老犹太说道,“我们以后再商量。你可以把我当朋友,南希,一个可靠的朋友。我手头有的是办法,又稳当又秘密。你要是想报仇,就是为他把你和狗一样看待的那些事报仇——和狗一样!连他的狗都不如,他有时候还同狗闹着玩呢——你来找我好了。我是说,你尽管来找我。他跟你交往日子不长,你我可是老朋友了,南希。”
“我很了解你,”姑娘回答,连最起码的感动也没有表示。“再见。”
费金想跟她握握手,她往后退去,又用镇定的声音说了一声再见,对于他临别的一瞥,她会意地点了点头,便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