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指他们可能正在进化出某种宗教信仰。”尤斯特回答。
这可能吗?
就像迈克所说的,有时我们真的理解不了这些猩猩,有时会高估了它们的智慧。不过我想我们经常是低估了他们。
跳得高高,再跑过来。
对此我感到惊讶。是隐秘的宗教性的言辞?猩猩们的神学?死后复生的信仰?某种宗教吗?
猩猩们知道人类有一系列的仪式以及信仰,他们称之为宗教,猩猩们了解多少,我们不得而知。猩猩们是很久以前从戴夫尤斯特那儿得到这样的概念的,当时雷欧和其他几只阿尔法正和他讨论形而上学。戴夫为了让他们能够理解生物链,给他们描绘了一幅层次图,以神为始端,往下是人类,猩猩,到猫和狗,再往下是昆虫,青蛙。猩猩们看见过虫子,青蛙,猫和狗,他们想看看神是什么模样。戴夫不得不这样说:神是不可即的,他高高在上,但又无处不在。我拿不准他们是否领会到了更多的东西。雷欧的聪敏和钻研一直对我们有所启发,这次他想叫戴夫解释一下既然神不在我们身边,那么我们和神之间是如何交谈的。戴夫说我们有个叫宗教的东西,我们以此和神交流。雷欧一听转过身便走了。
现在,我们都在细心观察着猩猩们发展出宗教意识的蛛丝马迹。甚至连当初嘲笑戴夫的迈克法肯伯格,某种程度上包括贝丝,以及查理达米亚诺,都在仔细的留意着。一句话,这个工程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弄清楚,起先的原始人类是如何跨越发展出智力的分界线的,通常我们以这个分界线来区别动物和人类。我们无法重建一群更新纪灵长动物来研究他们,但是我们能观察被赋予了语言能力的猩猩,看他们是如何建立起准原始人社会的,比起返回原始社会这样的提议,这是一项我们可以完成的任务。尤斯特认为,我也认为,波特克里斯坦森也开始认为,让猩猩们看到他们心目中的神——我们——也会被打倒,被更强大的力量摧毁,我们已经潜移默化地燃起了他们对于神的意识,这个他们必须顶礼膜拜的超自然力量。
目前还没有明显的证据。对凡代尔曼斯和朱蒂的注意;雷欧和格林斯基的单独的沉思,小树林中的大汇集;在汇集中的越来越广泛使用的修正的手语;从雷欧对于“跳得高高,再跑过来”这句手语的解释中看到的潜在的来世论观点。就是这些。我们中有些人认为这些事是宗教的奠基石,所有的这些都预示了我们想到的某些东西;对其他人来说,所有的都只是巧合和幻想。问题是我们是在和非人的智慧打交道,我们必须小心的不要把我们自己的所想强加到这些动物身上。我们从没有肯定过我们的这个猩猩社会的系统是否有价值。和猩猩们所使用的手语的语法是那么的不确定,使得整件事情很复杂。考虑一下雷欧在橡木林中的演讲——还是布道?——中用到的一个词组“香蕉飞了”,想一想拉莫娜把生病的凡代尔曼斯形容为“烂香蕉”,在“香蕉飞了”中,我们把飞当成动词,这句话就可能是把凡代尔曼斯理解为升入天堂的隐喻性描述。假如把飞看成是名词,雷欧就可能是在指以腐烂水果为食的果蝇,这是一个对死后肉体腐烂的比喻。另一方面,他也可能只是在简单的描述我们的垃圾箱而已。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致同意对猩猩们不要进行任何的直接审问。海森堡法则是我们这里的永久性的法则:观测者也极其容易的打扰被观察的东西,所以我们只能进行最精细的测量工作。即使如此,我们待在猩猩中也会带来某种影响,不过我们尽可能减少这种影响,我们只是静静的观察他们,避免提出任何问题。
今天发生了两桩不同寻常的事。假如把这两件事分开来看,它们并不重要,只是有那么点引人好奇的;可是假如把两者放在一起,两者之间互相阐释,我们也许开始前所未有的得到了启示。
一件事是几乎被我们每个人所注意到的:猩猩中发声的迹象开始增加。我们知道野生猩猩具有某种未开化的口语——某种问候的叫声,挑衅的叫声,某种意味着“我喜欢这味道”的咕哝声,还有雄性猩猩在自己领土上的大声叫嚣,如此种种,没有哪句话特别复杂,事实上在质量上并没有非常超过鸟或狗的语言。他们也拥有相当丰富的非口语化语言,这种语言包含了大量的手势以及面部表情的词汇。不过直到几十年前第一次对猩猩们教授人类手语的试验中,我们才开始认识到猩猩们也具有明显的语言能力。在这儿的这个试验站里,猩猩们几乎全部用手语交谈,几代以来他们一直被这样训练,他们也教他们的幼儿这样做。只有在最基本的情况下,他们才转用吼叫和咕哝。当和猩猩们在一起时,我们人和人之间一般也是用手语交流的,甚至在只有人类出席的会议上,我们也由于长期形成的习惯而更多的使用手语。但是突然之间,猩猩们互相之间发出某种声音,奇怪的、不熟悉的声音,有人会说,这是对人类语言的笨拙的模仿。事实上我们听不懂一句话,猩猩们的喉想模仿人类使用的音素简直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些新的咕哝声,这些疼痛时脱口而出的声音,似乎确实是在模仿我们的语言。在我们观看小树林会议的录像带时,达米亚诺向我们指出了阿提拉在使用手语时,她的嘴微微动了几下,毫无疑问是想发出人的声音。
为什么?
第二件事是雷欧开始穿起一件衬衫,戴起帽子来了。本来猩猩穿衣没什么大不了的,尽管我们从没有教他们这样的人性化的东西,但是不少猩猩还是热衷于从他们主人那儿要件衣服,不时地穿上几天,甚至是几星期。这件事的不同之处就是衬衫和帽子是哈尔凡代尔曼斯的,雷欧只在橡木林会议上才穿上它们(戴夫尤斯特最近开始称小树林为圣林)。雷欧是在蔬菜房那边的工具房里找到它们的。凡代尔曼斯这么壮实,他的衬衫有十码那么大,不过雷欧把袖子围在胸脯上,其余的部分就摆在后背上,就成了斗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