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妈妈抱怨道,“那些动物保护主义者肯定会戳破我们的车胎了。”
“我只是希望她明白,”父亲固执地说道,“这决不是她最后一次面对人们无知的嘲弄。我希望她在面对人们愚昧的嘲笑时能保持内心的平静,希望她内心感到安全。”
“我完全知道你所要的一切,”妈妈又反击道,“但是查莉想要什么呢?这才是我所关心的。”
查莉想要的,眼下就是不要问她要什么。她特讨厌父母问她想要什么,一个想她说出一样东西,而另一个又想她要另外的东西,她讨厌挑选其一而使另一个失望,因此她通常保持沉默,尽管这样会使两人都对她生气。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父亲说道,“她有能力理解这一切,她需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她不需要每两周去探望那只该死的小猪,她不需要被你带去盯着小猪看,她也不需要被带去参观农场和屠宰场了解食物的来源。为什么她要被带到恐怖的实验室看小猪做运动呢?”
那头该死的小猪确实在做运动,爸爸曾经向她解释过,这头小猪可不同于其它的小猪,它们如果过分运动就会出现心脏病,而她的小猪就不会。她的小猪必须非常健康,因为它长着她的心脏,它得替查莉好好地保养,移植时心脏一定得健康强壮。
“查莉肯定很感兴趣,”父亲还在坚持,“不是吗,亲爱的,你喜欢去看望小猪,是吗?”
“她要喜欢就真是见鬼了,”妈妈说道,“你宁愿呆在家里,是吗?你宁愿和玩具狗玩,是吗?”
查莉没有回答。她专注地盯着电视画面,电视正在上演汤姆和杰米的动画片,汤姆刚好被蒸汽压路机撞倒碾平,他正试图重新恢复呢。
“你瞧,亲爱的,”父亲说道,搂住查莉,试图想把她从电视旁拉开,“孩子,你正置身于一次非常重要的试验之中。有很多像你这样患有疾病的小孩,他们宁愿让内脏器官产生排斥反应,而不愿移植用自己的基因长在动物身上的器官,他们认为这一切令人恐怖。你将成为那些拯救过你生命的科学家的活广告,而且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你的病情很危险。”
“天啦,你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一切?”妈妈问道,“自己心脏不好而不得不成为现代科技的活广告,你不认为她会感到很难过吗?看在上帝的份上,她才只有七岁呢。到时候你完全可以告诉那些敏感的记者,而对查莉却不必这么做。”
“如果她不必躲起来情况就好多了,”爸爸接着说道,“最好是她能替自己讲话。如果她能理解所发生的一切,她就能够处理所有的问题,那些愚人的偏见也不会使她难过。”
很难分辨出他们谁赢得了这次论战,但至少他们没再逼她选择立场。到全家坐下来吃晚饭时,刚才的争吵又变成了令人窒息的安静。查莉并不在意他们保持安静,这至少总比虚伪的交谈让人好受一些。第二天,父亲仍然带她去看小猪,而妈妈也只能留在家里生气。
最后一次查莉看见那只长有自己心脏的小猪时,它已经不是一只该死的小猪了,它长得甚至比查莉本人更大。当然查莉也许比以前瘦了些,她近来状况不好,已经有一周没上学了。圣诞节来了又去了,“明年”已经变成了“今年”,手术再也不是遥远的未来了。
长着查莉心脏的小猪看起来又结实又活泼,一点都不像卡通书里那些笨重的小猪。它的背部变得硬挺起来,曾经耷拉的耳朵现在也立了起来。这猪看起来应该放在户外,在田野里拱土觅食,但它却被关在屋内,当然也没放在猪圈里,它只能在这个没有窗户,点着刺眼长条灯的地下室来回跑步,好在这里和从前的实验室一样的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