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见过别的像我这样的人吗?”我问道。
“和你一样的倒没有。不过,不同部落的人总是有些不同的。”她们不在意地说道。
部落里的人偶尔也与其他部落的人打交道——我在场的时候碰到过四次。他们在一起谈话,分享食物,然后分道扬镳。有时他们在我们的部落里要几个女人,有时将他们部落里的女人送来几个。所有这些都是以彬彬有礼的和平方式进行的。这让我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以我对史前历史的了解,原始人之间经常发生打斗。现在看来我的看法是大错特错了!
太阳升起已经两个小时了,我从茅屋出来,走到酋长的住处。他看上去好多了,已经能够坐起来了。
“谢谢你,医生。”他客气地说道。
我很不好意思。在我们那个时代里,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生,但在这里却成了人人敬重的医生。
我又拿出一些叶子来,递给他的妻子:“研碎了挤出汁液来给他服用,现在吃一次,太阳当头的时候再吃一次。”我惊讶于自己命令式的口气,一个月前我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点点头,再一次向我表示感谢。
我回到了自己的茅屋,将屋子清扫了一遍,这是我每天早起后的习惯。不过也没有什么可清扫的,大约六十平方英尺平整的泥地、几个泥罐而已。我从其中的一个罐中倒出一点水来洗脸。
我很快地瞥了一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脸色不错。每天这个时候,我就想,要有一面镜子就好了。乘时间机器旅行时,我什么也没带。
一个想法突然涌上我的心头——我可以将一块石头表面磨得光光的,直到能照出人影来,那不就是一面镜子吗?但是我知道这种轻率的行为将付出的代价,我必须尊重历史。我将一些治病的草药知识带给了他们,这已经是一个错误了。这种新的治病方法早晚会传播到其他的部落里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想到可能产生的后果,我有点不寒而栗。
时间机器。我的时间机器。我的天才发明让我陷入了如今的困境。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我走出茅屋,去找其他的女人们,她们和往常一样和我打招呼。我和几个年轻姑娘一起到河边去打水。一些较大的男孩子在河边钓鱼,不时有小鱼上钩。想起在我们那个时代吃的烧烤,我的口水也快流出来了。我又有了一种疯狂的冲动,教他们如何烹调,但最后我还是克制了这个念头。我还是安于现状,将就着吃天然风味的鱼好了。
蒂比正和那些男孩子们在一起。实际上蒂比已经不算小了,但他很少像同龄的小伙子一样外出去打猎,而是经常在住地附近闲逛,部落里的人对此持宽容态度,就像他们对待其他事情一样。
他向我挥挥手。“医生,请过来坐在这里。”他指着一块干净的地方对我说。他的尊敬态度又一次让我觉得羞愧。我坐了下来,看着河边的人钓鱼。一会儿蒂比就钓着了一条大鱼,大家都很高兴。
我开始喜欢起这种原始时代的生活方式来了。打猎、吃饭,生活悠闲,如果有什么不幸降临,大家也都安于天命,就像大自然长久以来所遵循的规律一样,直到人类的技术进步使得我们大家都成了自然造化中被宠坏的孩子。
我努力回想着在我的那个时代里紧张忙碌的生活。永远匆匆忙忙——赶着去上班,尽快完成研究项目,努力地工作,疯狂地开派对。我想起了我的那些男女朋友,他们会想我吗?也许不会。他们也许根本不会注意到我的消失。
我咬着自己的嘴唇,浏览着四周的景色。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女人们热烈地在交谈,孩子们互相泼水玩。蒂比在河里游泳,和小孩子们嬉戏着,小姑娘们依偎在母亲身边。多么快乐,多么满足。
我们生起火来将鱼烤熟了吃,小一点的鱼我们就这样生吃了。蒂比抓了一些小蝌蚪,小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太阳已经西斜,再过几个小时,长夜就要降临了。
漫漫长夜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回想过去,我想我的历史研究和科技研究工作,想我秘密制造时间机器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