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维奇顺着话音摸到了妻子的肩膀,再顺摸下去,终于握到了她的手掌。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地走着,宛如一对受惊的孩子。当然,这一点教授和乌达洛夫是想像不到的。
当四人到达已见不到的萨维奇住宅时,情况看来比一小时前还糟。不仅房子没了,周围的花草树木也没了。原来是园地的地方犹如黑漆漆、空洞洞的深渊,连街上的路灯也照不见那黑洞的尽头。隐形病毒已逼近了邻居,屋里灯光明亮,透过明净的窗玻璃,看得到准备就餐的一家人。但是侧面的墙壁已经不见,而目前围桌就餐的人只不过是下一步被吞食的目标。这一点明茨教授本人也未曾料到。
乌达洛夫抑制住了自己差点爆发而出的惊叫,但万达怎么能抑制呢!
“走吧。”明茨喊着她,“别怕,这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您前面是坚实的土地,再往前,就是您心爱的家了。莫埋怨,莫害怕,大步往前走啊!”
“不行!”万达仍在反驳。
“只要我们进到里边,一切就会好起来的。”教授仍在耐心地劝说着她,并伸手在半昏暗中摸索。当摸到万达时,他就轻轻地推着她的脊背。他感到吃惊,这么热呼呼的脊背竟然也会隐形!万达紧紧地拉着丈夫的手,没有放开。乌达洛夫殿后。
迈出头几步比什么都艰难。乌达洛夫觉得,在这匿迹的深渊上方迈步,就如同在三层楼高的玻璃板上行走。要学着适应,不能往下面看。但乌达洛夫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因为几度“哎哟”的痛苦叫声伴随着身子碰到栅栏的撞击声同时传来。
随后算轻松了些。现在大家都用手往前摸索着,已经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了。现在萨维奇的手指已经在自己无形的裤兜里摸到了钥匙,随即取出,另一只手又摸到了看不见的锁孔。锁开了,轻轻一推,看不见的门便嘎吱响了一声,门终于打开了……
萨维奇走进家中,就有一种空间狭小、墙壁在移动的感觉。过道狭窄,两人只能放开手,挤在一起走,这时他们沉重的心情总算放松下来了。
进入房间后,明茨建议道:“今晚早点安歇。望你们今后坦诚相待,如果你们当初不想方设法对自己的生活伴侣盯梢的话,你们就不会有今天这种尴尬的局面了。”
“怎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万达叫起来。
“真是这么回事吗?”萨维奇也同样叫了一声。只有这时,他们才认识到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
“唉,请原谅我……”萨维奇真心地说。
“道歉的话,留着以后去说吧。”明茨打断了他,“我和乌达洛夫该走啦。你们躺下睡觉,交换一下自己的感受吧。”
“您说什么?”万达突然感到受了侮辱,“您不该要我们当着全市人的面脱衣服呀!”
“市里的人是看不见你们的,也根本不会想到你们!”明茨说,“晚安!”
他和乌达洛夫用手摸索着离开屋子,出了院门。
“但是,您保证这一切都会过去吗?”万达在后面大声发问。
“后天就没事了。”明茨再次保证。
“不能提前一点吗?”
“我们是跟大自然作斗争。”明茨回答,“非一般等闲之事。”
万达将信将疑,不再吭声。
明茨一把将乌达洛夫拉离那黑魆魆但仍充满话音的地方。他已经意识到,邻居及其房屋现在已经有一半被病毒吞食了。他们应该尽其所能去查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迅速地走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