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 译
灾祸总是不期而降。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跑,警察匆匆赶来……这些家伙!他们总是马后炮。
然而,您干吗上街呢?呆在家里多好,仔细地锁上门,坐下,打开面前的电视。好了,自家的小天地多舒服,又多安全!大多数受过教育的人现在同电视一刻也不分离。电脑之类设备已成为居家必备工具和谋生之道。上班就在家里。学习、做买卖、娱乐活动……一切都可借助显示屏。当然,出门总还难免:总需要采购什么东西吧。可是,有谁能保证厄远就不会在您上街时恰恰光顾您呢?为此,一种新的行业应运而生:跑腿差使,他们专为躲在家庭小天地的市民承办杂事。本故事中的一位角色就是干这项活的。作为守门人,他在阿拉丁公寓G-4楼工作,整天忙碌于两重世界:一重是公寓内部,电子系统时刻监视着他的任何举止,另一重就是格罗里亚街了。入夜,从20时起,这条街便是穷人、妓女、盗贼的洞天福地。我们说不上这位守门人有多大岁数。他是混血裔,面无表情,会操3种语言,他口音很重,但没有人知道这究竟属于何地的口音。他孑然一身。对于房客们的任何秘密,哪怕最隐私之处,他都了如指掌,所幸口风甚紧。他名叫让西蒙。这位表面上不起眼的家伙不久就会大难临头,但眼下他还蒙在鼓里。
让西蒙独自在工作电梯里,思忖顾客会托他办什么事。请他干活的房客叫雅各布米罗。这名退休技师,虽然年仅40岁,然而却是皮肤皱得厉害,再加上一部花白胡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得多。他身患重病,恶性脑瘤正在无情地吞噬他的肌体。疾病使他产生难以摆脱的幻觉,一种继续生存下去的强烈愿望,使他现以的一切行为都同求生有关。
某些房客揣测,他的病因可能同接收太过量的脑电视活动讯号有关,脑电视属于最新一代电视,它的操作直接受人脑思维活动控制。事实上,米罗确实曾是一位脑电视迷。他设计过脑电视的接收系统;而且,在退休前不久,他还直接参与了一种革命性脑电视的研制。新电视似乎具有将什么东西转移到显示屏上的能力,他曾经隐隐约约地向西蒙透露过一些。可是,现在的脑瘤使他神志恍惚。他常常不是弄错事实,就是搞错时间,疾病导致他产生许多新念头,并用想象延长他行将终止的生命旅程。
西蒙现在来到米罗的套间前,用力推开沉重的金属门。一股腐臭迎面扑来,夹杂着电子仪器工作时的热烘烘气息。客房里仅有的一张沙发椅。沙发椅对面是一架大电视屏幕,与之连接着的是按钮、荧光显示板、闪光指示灯之类的设备。这就是米罗亲自设计的脑电视,一个神秘的怪物,他对此十分自豪。随着他脑瘤加剧,脑电视更紧张地工作着,沙发椅上露出一个金属球体,各种彩色导线将它同另一些复杂的仪器连接一起。金属球体其实是个头盔,戴上它即可进入脑电视世界。
西蒙向电视屏幕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屏幕上正在显现他本人的形象,一个惊愕失色、魂不附体的电视西蒙,双眼紧张地盯着真西蒙。
西蒙慌张不安,急忙用眼角扫视四周,寻找到监视仪。终于,他在一堆仪器中间发现摄像镜头正对着自己。他向两边躲闪,但镜头即刻自动跟踪,仿佛能感知到他的害怕。
“别紧张,”从脑电视里传来米罗的声音,鼻音很重。西蒙怯生生地趋前,希望得到一个宽慰的说明。但他只看到一个金属球,一种新的头盔,它的一半敞开,里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元件。头盔罩在米罗头上,齐刷刷地直到脖根。
西蒙寻思米罗为何使用这个球意儿。是为了遮掩已经扩展到外部的脑瘤,还是正在用脑袋探测电子世界,就像驼鸟将头伸进沙堆一般?这一时刻他不安极了,恐惧与好奇心交织在一起。西蒙发现,金属脑袋似乎在指挥奄奄一息的米罗控制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