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常常在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里翻来找去,想像着它们究竟能有什么用途。大部分东西都不好使了,可是代弗有办法把它们修好。我对代弗无所不能的魔力深信不疑,他很善于修修补补。
同克里斯一样,他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能量。太阳能电池很好用,但它的输出量却很有限。人们经常指责代弗“偷电”,然而他才是第一个给我们发电的人。
代弗总是忙着摆弄那些旧东西,但他很少对我说起它们。我有时偶尔听到他跟马克斯谈论这些物品,但每当他们发现我在听,就不再说了。他们对我保密,令我很不舒服。大人们禁止孩子们听他们不能理解的话,这让我觉得,好像被拒之门外了。
当我登上通向代弗那层楼的楼梯时,发现到处扔满了他的收藏品,地震以后,这地方更乱了。几个沉重的工具架倒了,五颜六色的电线和晶体管撒了一地。我听见代弗在工作间里的某个地方诅咒着,但看不见他。一种奇怪的声音传来,好像下雨或着火的嘶嘶声,以前我从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我提高嗓音喊了一声,“喂!”
他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一堆荧光屏下面,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该死,”他说,“快来帮帮我,洪基。”
我连忙跑过去,发现他被一个柜子死死地压住了。我用身体抵住墙角,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柜子掀起来,好让他从底下爬出来。等他出来以后,我就松了手,柜子砰的一声沉重地砸在地上。
“你没事吧?”我俯身问他。他使劲抱着那条已经青紫的腿,骂道:“真该死。”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那条腿还是那个砸伤他的柜子。他又说:“我想我的膝盖脱臼了。疼死啦,快扶我到管子那儿。”
我把他的一支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架着他穿过房间。一根管子从天棚上悬下来,管子的顶端是个茶壶嘴样的小口儿,代弗把这个小口对准自己的嘴。
“等一下,”他说着用手指着工作台,“把它关掉,按那个大红按钮。”
工作台上有一架机器——一只大金属箱子,它的正面布满了奇怪的小钮和刻度盘,在上角有一个荧光屏。我照他说的做了,嘶哑的声音消失了。
“那是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问。
“以后再告诉你。”他用力吹那个小口,脸涨得通红。我听见从上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回音。代弗一条腿站在那儿,耳朵贴着那只小口,不耐烦地等着上面的回答。
“喂?”一个遥远微弱的男人的声音从管子里传出来。
“嗨,我是代弗,杰里在吗?”
“是的,她在,”那声音说。
“我能对她讲话吗?”
“等一下,我去找她。”过了好一会儿,又传来那声音。“对不起,她现在正忙着修整菜园呢。”
“告诉她我有急事。”
“那没用。”听得出说话的人很开心,“她不想跟你讲话,代弗。”
“好吧,谢谢。”代弗放下管子,骂道:“该死,蠢货。”
我吃惊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对我来讲,没有同龄的女孩子可以陪伴我渡过青春期。在阿德莱德,男人和女人的比例是7比3,女人们很尊贵,尤其像杰里这样的单身女人。
我猜想,他们一定是吵架了,或者出了别的问题。不管怎样,我不想看着他失去机会,即使她真的不想来。
“该死的母牛。”
“要不要我去把她找来?”我问。
代弗叹了口气说:“不用啦。”他战战兢兢地试着让那条受伤的腿着地。他说:“我想我伤得不会太重。要是你愿意,可以到上面去给我拿些菜叶和绷带来。”
“好吧。”白菜叶对治疗肌肉损伤很有好处。
“对了,如果你看见杰里,告诉她我想以后找个时间跟她谈谈。如果她问,就说‘只是谈一谈。’”
我连忙点点头,“然后朝楼梯跑去。闷热潮湿的空气迅速包围了我,等我爬到楼顶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我经过允许才拿到了菜叶和见到了杰里本人。她正在一个园子里忙着,她那饱经沧桑的身体很容易辩认。
当她直起身看见我时,我惴惴地跟她打了招呼。我跟她说我需要一些菜叶,并告诉她代弗想见她。当她听说“只是谈谈”的时候,皱了皱眉。我也没有追问他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