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大的动摇了我的看法。因为,你知道,他所抬起的是他的左臂,而结婚戒指带在他的左手上。看得出他没撒谎。那媒介只要想摘下来,除非把他弄断,于是我问:‘你有什么特殊的疤痕吗?’他说:‘据我所至没有。’
“‘牙齿补过吗?’
“‘是的,补过不少呢。’
“在护士去取奈尔森的牙科纪录期间,我们俩默不作声的互相看着对方。‘四目相投,思绪万千’,要是个作家可能会这么描述我们。没等护士回来,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这个想法很荒谬,可是整件事情已经变得不能以常理度之了。我问奈尔森我是否可以看一下他一直装在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就是这些。”
山得森医生掏出一把硬币和一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赫斯立刻认出后者是电气工程师的工作日记本,他自己口袋里也又一本。他从医生手里接过本子,随手翻开,怀着一丝轻微的犯罪感:那是当一个人拿到陌生人——甚至朋友的日记本时常常会感到的。
对赫斯来说,在随后的一刹那,支撑他的世界的基石骤然分割离析了。在此之前,他还一直以超然的态度听着山得森的叙述,奇怪他为什么这样小题大做。但现在,无可争辩的事实就谈在他手上,直逼眼帘,动摇了他的理智——
奈尔森的日记他一个字也读不出来。里面无论是印刷体还是手写体,全都是逆向拼写的,像从镜子里看到的一样。
赫斯博士站起来,在屋子快步兜着圈子,山得森一言不发的望着他。兜到第四圈,他在窗前停了下来,眺望着外面在白色巨坝的遮掩下变得影影绰绰的湖水。这似乎让他重新平静下来,他又转向山得森:“你指望我会相信,奈尔森的身体以某种方式做了一次严格意义上的翻转,结果他的‘左’和‘右’全都互换了?”
“我没有指望你会相信什么,只是向你提供事实罢了。
如果你能就此得出别的结论,我一定洗耳恭听。我得再插一句,我已经核对了奈尔森的牙科纪录,所有的牙齿填充物都换到了相反的一边。如果可能的话也请解释一下,此外,那些硬币也很耐人寻味。”
赫斯捡起那些硬币,包括一枚先令,一枚簇新漂亮的银币和几个便士、半便士。如果在找换零钱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过他们的。作为一个最粗心大意的男人,他从未留意过硬币上的女王头像是扭向哪侧的,但是这些阳文字母却——赫斯想象得出,一旦这些奇异的硬币被皇家铸币厂发现,那里将出现什么样的恐慌景象。它们也想那本日记一样不折不扣的被翻转了。
山得森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我叫奈尔森别把这事说出去。我准备就此事写一份详尽的报告——它一发表肯定会引起轰动。考虑到你是这台新型发电机的设计者,我先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赫斯博士恍若未闻,他端坐在办公桌前,双手长大,五指摊开。平生第一次,他认真的考虑起左与右的区别来。
山得森又留奈尔森住了几天院。在这期间,他忙这安插这个特殊的病人,为他的报告做准备。他的检查数据显示,奈尔森完全正常,支持了他时左右换位的。他正在重新学习阅读,克服了最初的不适应之后,他进步很快。很可能他再也不会像意外发生之前那样的使用工具了,今后,在外人眼中他将是一个左撇子。但无论如何,左撇子又不会让他丧失劳动能力。
山得森已经不再关心导致奈尔森变异的原因了,他对电学几乎一无所知,那是赫斯的工作。他绝对确信,这个物理学家会用某种方法找出答案——他就是这么能干。
这家公司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他们雇用赫斯绝不是没有理由的。那台新型发电机在一周之内就能投入运转了,那可是从他的脑袋里蹦出来的——虽然后来的机械工程细节他没有参与。
赫斯博士对自己可没这么信心十足,这个问题简直重要的可怕。虽然山得森对此毫无觉察,他却已经意识到,这涉及到一个全新的科学领域。他知道只有一种方法能够使物体翻转为它的镜像,然而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理论怎么才能得到证实呢?
他收集了这个后果惊人的事故的所有的相关资料,经过计算,已经得出了在发电机运作的那几秒钟里,流过线圈的电流的估算值。但这个数字在很大程度上仅是猜测而已,他希望能通过重复实验得到精确数值。可是如果他去问摩得克:“您是否介意,在今晚的什么时候我给一号到十号的发电机来一次漂亮的短路?”相信摩得克当时的表情一定很逗。不,这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