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位时间专家吃惊地说,“但现在地球上差不多有100亿人口,而且其中一半还过着贫困交加的生活。那未来的人是如何除去剩下的那90来亿人的呢?”
“我问过他们那个问题,先生。他们说那是一个悲惨的时刻。”
“一个悲惨时刻?”
“是的,先生。”
“从哪方面来说是悲惨的呢?”
“他们没有说,先生。他们只是说那是个悲惨时刻,然后就不愿再多说了。”
一位非洲籍的时间专家冷冷地说:“你在2230年都看到了哪种人?”
“哪种人,先生?您指的是……”
“皮肤什么颜色?眼睛什么形状?”
阿尔奇说:“2230年的人和现在一样,先生。那里有不同的人种,人有不同的肤色,不同的发型等等。但我认为未来人的平均身高似乎比现代人高,虽然我没有研究那些统计数字。未来人看上去也比现代人年轻、强壮、健康。事实上,我没有见到任何营养不足或过度肥胖,人们也没有任何疾病--但人们的长相各异。”
“那么没有种族灭绝吗?”
“没有那种迹象,先生。”阿尔奇说,“也没有犯罪。战争和压迫剥削等现象。”
“好哇。”一位时间专家说。听他的口气就好像是在费劲儿地使自己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条好消息。“看起来人类将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九
“美满的结局,也许是吧。”另一位说,“但完美得几乎让人难以接受。就好像是回到了伊甸园似的。我们都做了点儿什么,又还能做点儿什么,向着这一美满的结局进发吗?反正我是不喜欢那段‘悲惨时刻’。”
“当然啦。”又一位说,“我们没有必要坐在这儿胡思乱想。我们可以再派阿尔奇回到100年或50年后的未来。我们就能搞清那时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会发生什么。”
“我不那么认为,先生。”阿尔奇说,“未来人曾详细具体地告诉我说,在我去未来之前,还没有任何人从过去到过他们以前的时期。他们认为如果在现在和我所到的那个时期之间的时期做进一步调查研究的话,有可能会改变未来。”
接下来是一片死寂。阿尔奇被时间专家们打发走了。他们还提醒他把一切都牢牢记在脑海中,以备专家们进一步调查取证。在某种程度上,我希望他们也把我打发走,因为我是那儿唯一没有时间工程学高等学位的人。但他们可能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当然了,我是不会主动建议离开他们的。
“关键一点是,”一位时间专家说,“我们的研究结果是;未来地球有一个美满结局。从这一点起,无论我们再有什么举动都有可能毁了这个美满的结局。未来人期待着阿尔奇的光临:他们期待着他回来向我们汇报工作;但他们又不告诉他任何他们不想让他汇报的事儿;因此,我们仍平安无事。一切都将一如既往地发生发展。”
“甚至还有这种可能,”另一位满怀希望地说,“未来人提前知道阿尔奇的光临以及他们送他回来向我们汇报工作,对这个美满结局的出现起了推动作用吧。”
“也许有这种可能吧。但如果我们再做其他事关时间旅行的事儿的话,我们有可能会毁掉一些事物。我宁愿不去想他们提及的那个悲惨时刻。但如果我们现在试图做些什么来阻止悲惨时刻到来的话,它也许仍会如期而至,而且甚至会更悲惨,那美满结局也就出现不了了。我想除了放弃时间旅行的试验,而且对其避而不谈之外,我们别无选择。宣布失败吧。”
十
“那会让人受不了的。”
“但宣布试验失败是惟一可行的安全之举。”
“且慢,”一位时间专家说,“既然他们提前知道了阿尔奇的光临,那么肯定会有人报道试验是成功的。我们没必要自己宣布失败。”
“我不敢苟同。”另一位说,“据阿尔奇所说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他们或是听到了传闻,或是他们有远距感知。我想是可能有人泄了秘,但肯定不是公然宣布的。”
最后讨论就那么定格了。之后的好几天里,时间专家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不时地讨论讨论。但他们的恐惧却是与日俱增。我能看出来,他们得出的结论是确定无疑的。当然,我在那次讨论中什么都没说--他们看起来似乎不知道我还在那儿--但他们的话音中都带着恐惧,这一点儿错儿都没有。据我所知,研究遗传工程学的那些早期古生物学家们为了避免新的瘟疫可能被人不经意地传播在毫无戒心的人(类)身上,一致认为该在他们的实验中加一些限定条件并人为的设置一些障碍。而时间专家们就好像那些早期古生物学家们,他们恐慌地断定人类不能用不正当手段干预未来,甚至也不能对未来加以研究。
他们说既然他们知道两个世纪以后的未来社会是一个健康和谐、繁荣发展的社会,这就足够了、他们不能再做进一步研究。他们不敢干预未来,一丁点儿也不敢,以免他们毁了一切。他们退而研究纯理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