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都有吗?”
“没有,我没有看到。那里再也找不到这些了,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了。如果说那里曾经有过这些东西,那只不过是我们自己欺骗自己而已。”
“啊?”
“看看那条鱼吧。”爸爸用手指着说。
3个男孩马上高声叫了起来。他们把船弄得直摇晃,他们弯下那柔软的脖颈看着鱼。他们哇啦哇啦地乱喊乱叫。一条像银环似的鱼游到他们船边又浮上水面,随着波浪起伏,像眼睛的虹膜似的闭拢起来,一刹那,就把纤细的食物一口吞食掉了。
爸爸看着这条鱼,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地说道:“就像战争一样啊。战争到处游荡,看见了食物,就把它吞吃了。弹指间——地球就消逝了。”
“威廉。”妈妈开了腔。
“对不起。”爸爸说。
他们一动也不动地坐在船里。清澈、晶莹的河水急速地奔流着。耳际作响的只有马达的嗡嗡声和潺潺的流水声。到处都洒满了阳光。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看见火星人啊?”迈克①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①迈克是迈克尔的爱称。】
“也许快了。”爸爸说,“可能在今天晚上。”
“是吗,不过火星人这个种族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妈妈说。
“不是这样。他们还存在。我会让你们看到火星人的,一定。”爸爸立刻回答说。
蒂莫西只是皱着眉头,一句话也没有说。现在的一切情况都有点古怪。度假啦,钓鱼啦,爸爸妈妈的眼神啦,这一切都叫人莫名其妙。
另外两个孩子这时急忙用手遮着阳光向运河的七英尺高的石头堤岸上眺望,找起火星人来了。
“他们长的是什么样子?”迈克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你一看见他们,就会知道了。”爸爸笑呵呵地说。蒂莫西看到,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一根青筋在蹦跳。
妈妈的身材修长,是那么端庄,那么娴静。她把满头的金发梳成一根辫子盘在头上。眼睛像运河荫处的一泓流水,深邃而又平静,不时闪烁着唬拍纹理般的光辉,那眼神好像鱼儿游来游去——有希望,有忧郁;有时一个念头飘然而来,瞬息即逝;有时却是那么淡漠,那么恬静。她朝着地球原来的方向眺望的时候,她的眼睛却是那么呆滞无神。她坐在船头,一只手搁在船舷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藏青色马裤的膝盖上。她那裸露在衣领外面的柔软的脖颈,晒得黑油油的,外衣领子挡住的没有陌到的部分,白得好像一朵花。
她一直朝着前方眺望。但她总也没能看清前面究竟有些什么,于是她回过头来望望自己的丈夫。从丈夫的眼神中,她却看到了前面的景像;她看到他的表情中透露出他那一贯的坚强果断,她马上消除了疑团,放宽了心。她突然明白了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办,她把头又转了回去。
蒂莫西也在看着前方。但是他所看到的只是一条笔直的运河,紫色的河水在宽阔的浅谷中奔流。两岸夹峙着低矮的受到流水冲蚀的丘陵,河水流向远方与太空融成一色。这条运河一直向前奔流,经过一座座死城,这些死城好像是一个干瘪的头盖骨里的甲虫,只要是摇晃一下,就会格格作响。100~1000个这样的死城正在酷热的夏日和凉爽的夏夜里酣睡。
这一家人飞越了几百万英里来旅行——来钓鱼。飞船上还配备了一尊火炮。这是度假吗?那么为什么把足够他们吃好些年的食品全都藏在飞船附近的一个地方呢?
真的是度假吗?在度假这块面纱后面,并不是一副轻松的笑脸,而是艰难困苦、甚至也许是一场使人恐怖的恶梦吧!蒂莫西对这个“谜”,真是百思不解。另外的两个孩子,一个10岁,一个8岁,还只懂得新奇好玩呢?
“还没看见火星人,真糟糕。”罗伯特用手托着他的尖下巴,瞪圆眼睛,朝着运河的前方瞭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