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算不了什么,如果统一场论研究结束了,人们将会把爱因斯坦称为斯里尼瓦桑第一了。”
斯里尼瓦桑的话中充满了对他自己的智力的无比自信。事实上,如果可以放弃几年生命给另外一个人的话,奇塔莱医生会很乐意马上就这么做。
但这不可能。
“他会死,我无能为力。”医生对自己说。他没有说出心中的担心,不过这让他很难爱。
他给值班人员及护士做了些必要的指示后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感到斯里尼瓦桑博士不久即将死去,这也就意味着他自己的失败。他清楚地知道即便博士死了,他也没什么责任。人人都知道死亡是无法避免的,即便是麻木不仁的军官也知道这一点。他也知道他打的是一场有许多变数的、根本没法打赢的仗,但他诚心想让博士多活一些时日。
第二天早上,奇塔莱医生很高兴地与斯里尼瓦桑博土寒暄道:“早上好,爱因斯坦第二。”
“早上好。”
医生给自己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开始跟博士聊起来。事实上,他已决定与斯里尼瓦桑博士认真地谈一谈。
“斯里尼瓦桑博士,在我孩提时代,我参加过许多祈祷仪式。在那些宗教活动中常提及真理与幻想,亦即用来解释存在之本质的灵魂与肉体。 ”
“我的天,你过来只是给我讲有关宗教问题的吗?看来我的大限临近了,我知道罪犯被判处死刑后得让教士给他讲经文。你说的是那种东西吗?”
“不!不是!斯里尼瓦桑博士,别误解我,我想让你永生。我们的传统文化中有七个不死的神,我想让它再多那么一个,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好的,告诉我。你刚才谈到祈祷仪式……”
“是的……在仪式上,教士总是这样问听众的:‘当你谈到我的手、心,你指的是什么?当你说我的手,这意味着你是有别于你的手的东西。你就在那儿,因为即便你的手毁掉了,你并没被毁掉。当你说我的头、耳朵、眼睛时,谁是第一人称单数?’经过一分钟的停顿之后,教士自己会这样回答,‘那是灵魂——神圣的宇宙之魂的一分子’。”
“奇塔莱医生,你真相信你所听说的那些东西?我们俩都是科学家,我认为科学家是不接受有灵魂存在的这种说法的。”
“对,不错。可我还没讲完呢,让我讲完我想讲的话,我只不过举了宗教仪式中的一个例子而已,我想表达的是完全不同于此的东西。”
“请接着说。”
“如果我们把教士说的‘灵魂’用‘脑袋’来代替,你看怎么样?”
“医生,你想说什么?”
然后奇塔莱医生就开始热情地把他脑子里的东西一古脑儿地讲给斯里尼瓦桑博士听了。昨晚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这个骇人听闻的主意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越觉得接近现实操作……只不过没有实验证明过这一点。或许像斯里尼瓦桑博士这样一个科学先锋命中注定要参与证明这一奇迹般的理论,他将充当医学领域这一革命性实验中的豚鼠。不过要先取得他的同意,这十分关键。要是实验成功,从真正意义上讲,斯里尼瓦桑博士就能活下来。他能活下来,就能完成他解开大自然秘密的任务,他就可以证明爱因斯坦只是斯里尼瓦桑第一而已。
奇塔莱医生说:“斯里尼瓦桑博士,我们都是世俗的科学家,我以宗教论点开始,是因为我想把我的观点表达得更清楚。我要清楚地表明,我们说的人不是指其灵魂,人等于脑子,只要这半公斤白乎乎的东西仍在脑颅里跳动,正常地发挥其功能,我们就算还活着。要是它停止工作了,我们也就完了。我们身上的所有器官都只为大脑工作,因此就某种程度上讲,大脑可以更换或改变。即便A身上装了B的心脏,C的眼睛,D的肾脏,他并没有变成ABCD,A仍旧是A,所有其他的器官就像是大脑的奴仆,他们只管执行命令。”奇塔莱医生停了会儿,他觉得轻松多了,他已从脑子里卸掉了大量的重荷。
“好了,你不用再解释了,医学不是我的研究领域,但我能理解你的目的所在。”斯里尼瓦桑博士冷冷地应答道,或许他已与医生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