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麦斯知道这不是真话,她其实并不理解。
所有这些言过其实的词汇使他陷入穷途末路,很快就到了无话可说的窘境,因为任何他熟悉的词汇都无法和他的感受相比。
他们的交谈开始出现难堪而紧张的局面,经常停顿。
“杰夫。”陶丽丝请求说,“给我随便说点什么吧。”
汤麦斯只能耸耸肩,他无言可答。
“求你了,哪怕说些并不完全是你想说的话也行。”
然而汤麦斯最后只是叹了口长气。
“请你别这样好吗?”她恳求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不再沉默都行,再这样下去我可受不住啦。”
“这……我真是活见鬼……”
“好,好,只要说话就行。”她精神一振,脸色也开始阴转多云。
“不,我还是不想说。”汤麦斯说,他依然沉浸在郁郁的沉默中。
最后他表示:他是“爱”她的。只是无法表达出这一点。他的解释是:爱情应该建立在扎实的基础上,否则就注定要失败。如果他一开始就歪曲或贬低自己的感情,那么后果会怎样呢?
陶丽丝以同情的姿态来对待他的坦率,但拒绝和他再这么处下去。
“姑娘需要人家对她说你爱她!”她声称,“她需要每天重复听到一百遍这样的活语,甚至还不够呢!”
“千真万确,我是爱你的”汤麦斯解释说,“说得更准确一些,我想说的是,我感到一种像是……”
”别说啦,我受够了!”陶丽丝伤心地说。
在进退维谷中,汤麦斯想到了爱情语言。于是他又到教授那里上打听个究竟。
“据说。”教授告诉他,“梯阿恩Ⅱ星的人曾研究过表达恋爱感情的特殊语言。诸如‘我爱你’这类句型对他们来说,简直简单得不可思议。他们能随口使用准确的语言来描述他们的感受,而且从来不在相同的情况下重复使用同类的词语。”
汤麦斯听得直点头。
教授接着说:“当然,他们并不只是在理论上,而且还努力研究如何取得恋人欢心的方法,包括进行爱情游戏的技巧,力求尽善尽美。他们认为别人在这个领域中取得的一切成就,如果和他们相比,恐怕统统只能是雕虫小技而已。”
教授又为难地咳了一声。
“这不刚好是我需要的吗?”汤麦斯欢呼雀跃。
“这当然很有趣,不过……”教授强调道,“无沦他们的方法有多么卓越或优秀,但我认为并没有多少实际价值。至于说到语言本身,那么它只是用来进行人际交往的,要我说,梯阿恩人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为爱情而做的一切。”汤麦斯坚持说,“是世上最最有价值的工作。因为给你的奖赏就是爱情的丰收啊!”
“我认为您的想法不现实,汤麦斯先生。何必要在这个题目上大做文章?”
“因为爱情是人类惟一值得为它生存的事情。”汤麦斯深信不疑说,“如果为此而要永远学习专门语言的话,那也值。告诉我,去那个星球的路途远吗?”
“相当遥远。”教授答说,他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而且这种旅行很可能是徒劳无益的,因为梯阿恩人已经灭绝了。”
“什么!他们全都死了吗?那为什么?是发生了流行性瘟疫,还是因为外星人的入侵?”
“这个至今还是一个宇宙之谜。”教授勉强答复说。
“那么,他们的语言也随之而无可挽回地消失了吗?”
“那倒不完全这样。20年前有个叫乔治卫斯里的地球人曾去过梯阿恩Ⅱ星,他在最后的梯阿恩人那里学习了爱情的语言。卫斯里曾把自己的经历写成文章,不过我从来没想去读它。”
汤麦斯在参考书中寻找卫斯里这个名字,发现他是一位著名的星际研究工作者,是研究梯阿恩文化的权威。他一生中还去过很多其它行星,但是始终对梯阿恩星情有独钟。在梯阿恩人死绝后他就去了那里,打算把自己的余生献给梯阿恩的文化研究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