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又耸耸肩,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仍然在深思,机械地把水喝了下去。这时,一个念头蓦地闪过他的心头,他出神地看着手里的空怀子。
“喂,麦克,”他说,“咱们存水的情况怎么样?真邪门儿,我以前竟没想到这件事。”
麦克一幅惊诧莫名的神情,眼睛瞪得老大。“你不知道吗?头儿。”
“知道什么?摩尔不耐烦地问道。
“全部用水都在我们这儿/他一挥手作了个囊括无余的手势。他说完后看到摩尔那迷惑不解的表情,又进一步补充说:“你不明白吗?总水箱在我们这儿,也就是储存全船全部用水的那个水箱.他指了指一面舱壁。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隔壁有个装满水的水箱吗?
麦克使劲点点头,“对啊!一百英尺见方的大水箱,还有四分之三满着呐。”
摩尔很惊讶。“那就是说还有七十五万立方英尺储水。”接着又突然问道:“它怎么没从断裂的水管漏掉呢?”
“只有一条供水总管道,从这个舱外面的走道通出去。小行星撞上我们的时候我正在修理总管道,必须把总开关关上。我苏醒过来之后把通咱们这个舱的龙头管道打开了,现在只有这一条管道开着。”
“噢,”摩尔内心深处涌现出一个奇特的想法,但那只是在脑际索绕的一个初具雏形的念头,他此刻无论如何也不会公诸于众的,他仅仅意识到他刚刚听到的这个情况有点名堂,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可是他又说不出所以然。
这其间,布兰顿一直在默默地倾听席亚的叙述。此时他发出了一阵短促而冷涩的笑声。“依我看,命运真会跟咱们开玩笑啊,首先,它把我们放在距离安全地带只有飓尺之遥的地方,就是可望而不可及。
“其次,它给咱们准备了一星期的食物、三天的空气、还有够用一年的存水。一年的存水啊,你们听见了吗?咱们有的是水,可以喝。可以漱口、可以洗洗涮涮、可以洗澡、可以想拿它干什么就干什么。水啊,去他妈的水吧!
“哎,别那么悲观,马克,”摩尔说,想要缓解一下那个年青人的忧郁情绪。“假设我们是灶神星的一个卫星——我们实际上也确是如此,固而我们有自己的公转与自转周期;有赤道和轴。咱们的‘北极’位置在舷窗顶部某个指向灶神星的部位上,咱们的‘南极’则在水箱背后背朝灶神星的某个部位上。好啦,作为卫星,我们还有个大气层,现在,你们瞧,又有了个新发现的海洋。郑重其事地讲,我们的处境还不算太糟。咱们的大气层能维持三天。咱们可以吃双份口粮、水可以喝个透饱。咱们有的是水,就是放掉……”
刚才他头脑里初具雏形的那个念头突然间臻于成熟和定型了。伴着他上在那番话尾音的满不在乎的手势也骤然在空中凝滞住了。他的嘴巴骤然合拢,头部猛一痉挛。
但是布兰顿还沉浸在他自己的思路之中,没注意到摩尔奇怪的动作。“你怎么不把你的卫星比拟说讲完啊?”他挪榆说,“是不是你这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不愿意沾不愉快的现实的边啊?假如我是你,我就这样讲下去。”他模仿起摩尔的腔调来:“这个卫星目前是宜于居住的、也是有人居住的,不过,由于它的大气层将在三天之内逐渐耗尽,它即将成为死亡世界。喂,你怎么不作声啊?为什么你非得要拿这件事来开玩笑啊?你没看到……怎么回事?”
最后一句话是一声惊呼,摩尔的动作也确实令人吃惊;他突然站了起来,用力在自己的前额上拍了一下,就默然地僵在那儿了。两眼渐渐眯成了两道细缝,凝视着远方。布兰顿和席亚惊异无语地注视着他。
忽然,摩尔喊了起来。“哈哈!有了。我怎么早没想到呢?”他的喊声低了下去,变成了莫名其妙的低语。
麦克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掏出那瓶贾勃拉水,但是摩尔急躁地摆手表示拒绝。这时候,布兰顿不加警告地挥起了右拳,猛击在毫未提防的摩尔的下巴上,把他打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