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尔船长很喜欢这个主意,它是他在布里格广场吃过早饭以后抽第一斗烟时灵机一动的一刹那中突然来到他的头脑中的;抽这斗烟很值得。他的良心是诚实的,沃尔特向他吐露的内情以及所尔吉尔斯所说的话曾使他稍感不安,这次访问将会使他的良心安宁下来;而且这将是一个寓意深长,精明高超的友好行动。他将谨慎小心地试探卡克先生,当他看清这位先生的性格,认定他们是否能融洽相处之后再决定多谈或少谈。
因此,不怕遇见沃尔特(他知道他在家里忙着收拾行李),卡特尔船长重新穿上短靴,别上哀悼友人的胸针,走上他的第二次征途。这次他没有买送礼的花束,因为他是到一个办公的地方去;但是他在钮扣孔里插了一朵小小的向日葵花,身上发出了令人愉快的乡村的清香,他就这样拿着那根多节的手杖,戴着上了光的帽子,动身到董贝父子公司去了。
船长在附近的小酒店喝了一杯温暖的、搀水的朗姆酒,定神想想,然后快步跑过庭院,唯恐酒的良好效果就要蒸发掉似的,最后突然出现在珀奇先生的面前。
“老弟,”船长用诱导性的语气说道,“您们公司的头头里有一位是姓卡克的。”
珀奇先生承认这一点,但他有责任让他了解,公司的头头们都很忙,别指望他们能抽出时间来。
“老弟,告诉您,”船长凑着他的耳朵说道,“我是卡特尔船长。”
船长本想用钩子把珀奇先生轻轻地拉到身旁,但是珀奇先生避开了;他倒不是故意逃避,而主要是他突然想到,这样一种武器出乎意外地出现在珀奇太太眼前,在她当时的情况下,是很可能会断送掉她的美好希望的。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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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指珀奇太太见了可能受惊流产。
“劳驾您有机会进去通报一声,卡特尔船长来了,”卡特尔船长说道,“我在这里等。”
船长说完话,就坐在珀奇先生的托架上,从那顶上了光的帽子(他把它夹在两个膝盖中间,并没有损坏它的形状,因为不论什么人类的东西都不能使它弯曲)顶端掏出一块手绢,把头好好地擦了一遍,看上去神清气爽。然后他用钩子梳梳头发,安祥沉着地坐在那里,环视办公室四处,并看着那些职员们。
船长泰然自若的态度令人高深莫测,而他本人又是那么一位神秘的人物,因此信差珀奇被吓唬住了。
“您刚才说您姓什么?”珀奇先生向坐在托架上的船长欠身问道。
“我是船长,”他用低沉、嘶哑的低声说道。
“是,”珀奇先生急忙点头道。
“姓卡特尔。”
“哦!”珀奇先生用同样的声调说道,因为他听到了,也不能不听到;船长的外交风度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去看看他现在是不是有空,我不知道。也许他可以抽出一分钟。”
“行,行,老弟,我耽误他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船长怀着极大的自尊心,点点头,说道。珀奇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道,“请卡特尔船长往这边走好吗?”
经理卡克先生站在没有生火的、用牛皮纸城形图案装饰着的壁炉前面的地毯上,以不特别欢迎的眼光看着走进的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