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事,绍西很生她那年幼兄弟的气。她心里的这种不满又说不出口,所以这种情绪就更加强烈。那孩子照常安静地吮吸着乳汁,或者闭着眼睛睡觉,可是他的姐姐却日夜不安地发脾气,不是说牛奶太热,就是说米饭太凉,再不就说孩子上学迟到了,等等,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没过多久,孩子的母亲去世了。这位母亲在临终的时候,把这个婴儿交给了自己的女儿照管。
不久,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就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他姐姐的心。他高声叫着扑到他姐姐的身上,总想用他那无牙的小嘴去咬她的嘴唇、眼睛和鼻子;他一旦用小手抓住她的头发,就怎么也不肯放开;每当太阳升起之前,他就醒了,然后爬到他姐姐身边,温柔地贴在她的身上,接着就大喊大叫起来;他开始口齿不清地呼叫她“喋喋”了,并且在她工作或休息的时候,他尽做一些不让他做的事,吃一些禁止他吃的东西,他到处乱跑,开始给她捣乱,因此,绍西就再也不得安生。在这个任性的小霸王面前,她彻底屈服了。因为这个孩子没有母亲,所以他就可以对姐姐施展无限的权力。
二
这孩子名叫尼尔莫尼。他两岁那年,父亲得了重病。家里给久伊戈巴尔去了一封信,叫他火速回来。久伊戈巴尔经过不少周折才请准假,当他回到家的时候,伽利普罗松诺已经奄奄一息。
伽利普罗松诺在临死之前,委托久伊戈巴尔照管这个没成年的孩子,并将1A4的家产写在他女儿的名下。
为了照看家产,久伊戈巴尔只好辞退原来的工作,回到了家乡。
经过长期分离之后,夫妻二人又重新团聚了。一件东西如果打破了,还可以把它准确地重新拼揍起来,但是两个人在一个地方分离之后,又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是不可能还在原来那个地方一点不差地再重逢的。因为人的心是一种活的东西,它每时每刻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
对于绍西来说,重新团圆激发了她新的感情。她仿佛觉得自己和丈夫才结婚不久似的。在过去的夫妻生活中形成的那种习以为常的淡漠之感,被离别期间的思念一扫而光了;她仿佛感到比以前更加需要自己的丈夫。她在心里暗暗地发誓:“不管日子过得如何艰难,也不管岁月多么漫长,我永远不会再让自己对丈夫的那种爱情火焰暗淡下来。”
久伊戈巴尔对待重新团聚的心理状态,是与妻子截然不同的。以前,当夫妻二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所有的切身利益和各种习惯,都与妻子联系在一起,妻子成了他生活中一个常在的实体。假如没有妻子,在他那日常生活习惯的大网里就会突然出现许多漏洞。因此,初到外地的时候,久伊戈巴尔感到很不习惯,简直就像掉进了深水里一样。但是,新的习惯渐渐地驱逐了过去的旧习惯。
还不仅如此。以前,他总是懒懒散散、无忧无虑地过日子。这两年他振兴家业的雄心勃发了,在他心里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同这种新的强烈的愿望相比,他从前的生活简直就像虚幻的影子。女人性情的主要变化是受爱情影响。而男人则受罪恶企图的驱使。
久伊戈巴尔过了两年回来后,发现他的妻子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他那年幼的小舅子为她的生活开辟了一个新的天地。这个新天地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在这个新天地中,他和妻子是没有共同语言的。他妻子多次试图把自己对这孩子的钟爱分一部分给自己的丈夫,但是很难说这种愿望是否能够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