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比尔说。“明天可不能这么冷。这种天气我可不愿下河趟水。”
隔着几张木制餐桌,屋子尽头的角落里有一台竖式钢琴,比尔走过去弹奏起来。
“我非得暖和一下身子不可,”他说。
我出去找女掌柜,问她食宿费每天要多少。她把双手插在围裙下面,连望也不望我一眼。
“十二比塞塔。”“怎么,在潘普洛纳我们也只花这么些钱。”她不做声,光是摘下她的眼镜,在围裙上擦着。“太贵了,”我说。“我们住大旅馆也只不过花这么多钱。”“我们把浴室算在内了。”“你们有没有便宜点的房间?”“夏天没有。现在正是旺季。”旅店里只有我们这两个旅客。算了,我想,反正只住那么几天。
“酒也包括在内吗?”
“哦,是的。”“行,”我说。“就这样吧。”
我回到比尔身边。他对准我呵气,来说明屋里多冷,接着又继续弹琴。我坐在一张桌子边看墙上的画。有一幅上画着些兔子,都是死兔子,另一幅是些雉鸡,也是死的,还有一幅画的是些死鸭子。画面全都色泽暗淡,好象是让烟给熏黑了。食柜里装满了瓶酒。我一瓶瓶地看了一遍。比尔一直在弹琴。“来杯热的混合甜酒怎么样?”他说。“弹琴取暖挺不了多长时间。”
我走出屋去告诉女掌柜什么叫混合甜酒,怎么做。几分钟之后,一名侍女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陶罐进屋来了。比尔从钢琴边走过来,我们一边喝热甜酒,一边听着呼呼的风声。
“这里头没多少朗姆酒啊。”
我走到食柜前,拿了一瓶朗姆酒,往酒罐里倒了半杯。
“好一个直接行动,”比尔说。“比申请批准强啊。”
侍女进屋摆桌子准备开饭。
“这里风刮得地震山摇,”比尔说。侍女端来一大碗热菜汤,还有葡萄酒。后来我们吃了煎鳟鱼,一道炖菜和满满一大碗野草莓。我们在酒钱上没吃亏。侍女很腼腆,但是愿意给我们拿酒。老太太来看过一次,数了数空酒瓶。
吃完饭我们就上楼了,为了好暖和些,我们躺在床上抽烟,看报。半夜里我醒过来一次,听见刮风的声音。躺在热被窝里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