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们却一点时间也没有浪费,一点也没有!这富伦此时正在市政厅,有可能被释放。只要圣安托万还没有忘记他们所受过的苦难、羞辱和冤屈,就绝不能释放他。拿起武器的男人和妇女从圣安托万区一哄而出,跑得飞快,并以极大的吸引力把最后的人都带了去。不到一刻钟,圣安托万的心脏除了皱巴巴的老太婆和哭闹着的儿童之外就再也没有人了。
再也没有人了。他们此时已挤满了那个丑陋、邪恶的老头儿所在的审判厅,并往外面漫溢,进入了附近的场地和街道。德伐日夫妇、复仇女神和雅克三号第一批到达,站在大厅里距离那老头儿不远处。
“看呀:”老板娘用刀指着叫道,“看那老流氓捆在那几。对,在他背上捆上一捆草。哈!哈!捆得好。现在就让他吃草!”老板娘把刀夹在腋下好像看戏似地鼓起掌来。
德伐日太太背后的人把她满意的理由告诉了自己背后的人,他们背后的人又向别人解释,别人又再向别人解释,于是附近的街道便也响起了掌声。同样,在两三个钟头的吵闹中筛了不知道几大箩的话里,德伐日太太常有些不耐烦的意见曾以惊人的速度在远处得到响应,因为有几个身手矫捷得惊人的人爬到了建筑物外面,从窗上往里瞧。他们很熟悉德伐日太太,便充当了她跟外面的人群之间的活电报。
最后,太阳升高了,把一道慈祥的希望或保护的光直射到那老囚徒的头上。这样的恩宠太过分了,不能容忍。那些留在他身边碍手碍脚为时太久的废物全都给轰走了,圣安托万抓住了他!
这事立即直接传到了最辽远地区的人群里。德伐日刚刚跳过一道栏杆和一张桌子把那倒霉的可怜虫死死抱住、德伐日太太刚跟上去一把抓住捆紧他的一根绳子、复仇女神和雅克三号还没来得及跟上、窗户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像猛禽扑下栖木一样窜下、一片呐喊便已掀起,似乎吼遍了全城,“把他抓出来!抓他到街灯下去!”
跌倒了,爬起来,头冲下摔在大厅外的台阶上;一时跪下,一时站起;一时刻在地上,一时被拖了走;挨揍,被几百只手塞到脸上的一把把的干草、青草噎个半死;被扯,被揪,伤痕累累,喘气,流血,总在哀告,总在乞怜;有时奋力抗拒,满是痛苦。人们便你拉我扯让出一小片地方,看他表演;有时成了一块死木头从森林股的腿丛里拖出。他就像这样被抓到了最近的街角,那儿挂着一盏要命的灯。德伐日太太在那儿对他撒了手——猫对耗子可以撒手——然后一声不响平平静静地望着他,等着别人作准备;而他却向她哀求。妇女们一直对他尖声乱叫,男人们则凶狠地叫着要在他嘴里塞进青草再杀死他。第一次,把他吊了上去,绳子断了,他尖号着被抓住。第二次,把他吊了上去,绳子断了,他尖号着被抓住。然后绳子发了慈悲,把他吊住了。他的头立即插在了一枝矛尖上,嘴里塞了足够的青草,可以让整个圣安托万的人看得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