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汉呢,他一方面标榜是为了英国的荣誉,而内心却和红衣主教想的同出一辙,也是出于个人利益;白金汉也在进行一场个人的报复:白金汉以任何藉口都不可能再以大使身份回到法国,他要以征服者的雄姿重踏那片土地。
于是,两个最强大的王国为了满足两个情种的快感而进行赌博了,而真正的赌注只是安娜奥地利的一个眼神罢了。
最初的优势属于白金汉公爵。为了夺取雷岛,他率领九十艘战船,大约两万人马,巧发奇兵,向为法王镇守雷岛的图瓦拉斯突然袭击;经过一场血战之后,他打开了登陆的大门。
顺便说一句,尚塔尔男爵在这次血战中阵亡了,他留下了一个十八个月的孤女。
这个孤女就是后来的塞维涅夫人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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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塞维涅夫人(一六二六——一六九六):其丈夫为侯爵,于一六五二年决斗而死。她二十六岁孀居,终生再未续嫁。她才华横溢,是法国最著名的书简女作家。
图瓦拉斯伯爵带领守军部下退到圣马丹大本营,留下一百来人看守着一个名叫拉普雷的小堡垒。
这个事件加速了红衣主教的决心;在决定国王和他能亲临指挥围困拉罗舍尔城之前,他先派了国王大弟指挥了首战军事行动,并且将他所能调动的全部军队均向战场开去。
而被派作前卫的这支部队正是我们的朋友达达尼昂所在部队。
在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国王在审判会议一结束就该随军起驾;可是六月廿八日那一天,当他从王座上站起时,他就已感到全身发烧。他并非因此就不想动身,而是御体每况愈下,故不得不在维勒鲁瓦停辇。
当然,国王在哪儿停下,火枪队也就在哪儿停下;达达尼昂是个百分之百的禁军队员,故他与其朋友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暂时分手;这次分开对于他只是扫兴而已,但倘若他能猜得出他已陷入某种未知的危险之中,那么这次分开定会成为一种严重的忧患。
可是他却安然无恙地于一六二七年九月十日前后,到达在拉罗舍尔城前扎下的营寨。
一切依然如故:白金汉公爵和他的英国士兵,正以雷岛征服者的身份,毫无战果地向圣马丹要寨和拉普雷堡垒连连围攻;由于昂古莱姆公爵在拉罗舍尔城边刚刚修筑了一个工事,两三天以来英军对该城就已虎视耽耽。
埃萨尔先生指挥的禁军驻扎在米尼默。
但我们知道,达达尼昂朝思暮想,志在加入火枪队,他很少和他的弟兄们拉关系交朋友,所以他一直离群索居,沉湎于他自己的思考。
他的思考并不令他乐观:来到巴黎一年来,他参与了诸多公事;而个人私事却没有多大进展,无论是爱情还是前途。
对于爱情,他曾爱过的唯一女人就是波那瑟太太,而这位波那瑟太太已经悄无声息,他已无法找到她的下落。
至于前途,像他这样弱小,他竟成了红衣主教的仇敌,这就是说,他成了国王之下所有大人物都为之发抖的人的对立面。
这个人本可让他粉身碎骨,然而他没有这样做:对于达达尼昂这样思维敏锐的人,这种宽容是一种明智,透过这一线明智之光,他看到一种较为美好的前途。
其次,他还结了另一个不太可怕的仇敌,他想,不过他本能地感到也不可等闲视之,这个仇敌就是米拉迪。
对这一切有所补偿的是,他获得了王后的保护和好感,但王后的好感在时下则是多了一个迫害的口实;至于保护,众所周知,她保护得太差了:夏莱和波那瑟太太就是明证。
于是在所有这些当中,他赚到手的眼见为实的东西,就是他戴在手指上的价值五六千利弗尔的金刚钻戒指;假设达达尼昂抱负犹存,留着这枚钻戒,等着有朝一日在王后驾前作为能说上话的表示,那么在这期间,这枚戒指不会比被踏在他脚下的石子多值几文,因为他不能变卖它。
我们说的“他脚下踏着的石子”,是因为达达尼昂正边思考边独自一人踏着由营部通向昂古丹的一条僻静的小路在散步;这些思考使他在不知不觉中走出很远。此时,日头开始西沉,透过落日的最后一缕光线,他仿佛看到一杆滑膛枪管在一道篱笆后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