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在进攻和防御中度过时,它过得总是很快的。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他们俩几乎同时听到了门铃声在米拉迪的卧室里回响。
“上帝啊!”凯蒂叫起来,“这是我的女主人在叫我!您走吧,快走吧!”
达达尼昂站起身,似乎显出服从的样子拿起了帽子;随后,他并没有打开朝向楼梯的门,而是匆忙打开一个衣橱的门,钻进去,藏在米拉迪的一堆裙袍和浴衣中。
“您要干什么?”凯蒂叫嚷道。
事先拿了钥匙的达达尼昂不回答,把自己关在衣橱里。
“喂!”米拉迪尖声尖气地叫唤道,“你就这样睡着了?我拉了铃你还不来!”
达达尼昂随即便听到她猛烈地推开相通的那扇门。
“我在这儿,夫人,我在这儿。”凯蒂一面大声答应,一面急冲冲向她女主人迎上去。
主仆二人回到米拉迪的卧室;由于中间相通的门是开着的,所以达达尼昂还能听见米拉迪责备她的女仆好一会;后来她终于平静下来,当凯蒂为她女主人卸妆时,话题落到了他身上。
“嗨,”米拉迪说,“今天晚上,我没有见到我们的加斯科尼人。”
“怎么,夫人?”凯蒂问,“他没有来!也许,他在获得幸福之前就见异思迁啦?”
“哦,不会的!他一定是被特雷维尔先生或埃萨尔先生留住了。我对他是了解的,凯蒂,那个家伙现在掌握在我的手掌心。”
“夫人怎样对待他?”
“我怎样对待他!……放心吧,凯蒂,这个人与我之间有件事他不知道……他几乎让我失去红衣主教阁下的信任……
哼!我一定要报复他!”
“我以为夫人是爱他的。”
“我,爱他?我恨死他!一个蠢货,将温特勋爵的性命抓在手里又不杀他,而他又让我失掉三十万利弗尔的年金!”
“不错,”凯蒂说,“您的儿子是他叔父唯一继承人,在他成年之前,您本可以享受他的全部财产。”
听到这个可爱的女人在谈话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刻薄口气指责他,说他没有杀掉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对她仁义并重,达达尼昂犹如寒风刺骨瑟瑟抖动起来。
“所以,”米拉迪继而说,“倘若不是红衣主教嘱咐我对他谨慎从事,我早就向他报了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噢!是这样;可是夫人对他心爱的那位小女子并没有谨慎从事呀。”
“噢!你说的是掘墓人街的那个卖针线杂货的女店主,难道他还没有忘记她还活着?那仇报得好漂亮,我相信!”
达达尼昂的额头上流出一串冷汗:这个女人简直是一个妖魔呀。
他重又倾听,然而遗憾的是,卸妆已经完毕。
“好了,”米拉迪说,“回到你的房间去吧;明天,把我给你的那封信尽量要个回信来。”
“是给瓦尔德先生的那封信?”凯蒂问。
“当然是给他的信。”
“喏,这种人,”凯蒂说,“我似乎觉得他和那个可怜的达达尼昂先生不一样。”
“请出去,小姐,”米拉迪说,“我不喜欢对别人品头品足的。”
达达尼昂听见门被重新关上,接着又听见米拉迪关闭自己房间门的两道铁闩声;而凯蒂则以尽可能的轻微动作,用钥匙在锁簧里转了一圈。此时,达达尼昂推开了衣橱的门。
“哦,我的上帝!”凯蒂低声叫道,“您怎么啦?您怎么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