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对自己说,而且反复地说:他是正派人,是好人,但是这有什么用呢,我的五脏六腑都碎了;叫我如何公正得了!”
这天傍晚天气很温和,雪也开始融化了,所以绿蒂便同阿尔贝特步行回家。路上她左顾右盼,仿佛少了维特的陪伴,心里颇为惦念似的。阿尔贝特便开始谈他,谴责他,但同时也为他说了些公道话。他说到维特不幸的激情,希望尽可能不和他来往。——“我希望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呀,”他说。“我求你,”他接着说,“设法让他改变对你的态度,让他少来看你。人家在注意了,我知道到处都有人在说闲话呢。”——绿蒂没有吭声,阿尔贝特好像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沉默,至少从这时起他不在她面前提维特了,如果她提到,他也不作声,或者把话题岔开。
维特为救那个不幸的人所作的无望的努力,是正在熄灭的火苗最后一次熊熊燃烧;这次努力的失败使他更深地陷入痛苦之中,无所事事;特别是当他听说犯人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因此可能要求他出庭证实犯人的罪行时,他几乎气疯了。
他在以往公务生活中所碰到的种种不愉快的遭遇,在公使馆里的恼恨,他遭到的种种失败,受到的种种屈辱,这时一齐在他心头上下翻腾。通过这种种遭遇,他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他觉得自己的前途已经毫无希望,就连应付日常生活事务的办法也一无所知;到头来他便完全任凭自己奇怪的感情、想法以及无休无止的激情所摆布,始终没完没了地同那位温柔可爱的女子缠磨,不但扰乱了她的平静,而且既无目的又无希望地耗费着自己的精力,一步步走向悲惨的结局。
这里我们插进他的几封遗书,关于他的迷惘,他的激情,他无休止的奋斗与追求,以及他对生活的厌倦,这些信件就是最有力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