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厄在黑暗里对自己耸了耸肩膀说:
“老实说,我一无所知。您呢,您有什么想法?”
“噢!”另一个平静地说,“我要懂得的东西不多。”
医生站住脚,塔鲁在他后面的梯级上,脚滑了一下。他一把抓住了里厄的肩膀站稳了。
“您认为对生活都懂了吗?”里厄问道。
黑暗中传来了回答,声音同刚才一样平静:
“是的。”
当他们走到街上时,发觉时间已经很晚。恐怕已十一点了c城中静悄悄的,只听到一些轻微的悉索声,遥远的地方传来救护车的丁当声。他们跨进汽车,里厄发动了引擎。
他说:“明天您得上医院来打防疫针。在着手干这个活儿之前,最后一句话是:您得考虑一下,您只有三分之一的生还机会。”
“这种估计是没有意义的,医生,这您也同我一样明白。一百年以前,波斯的一座城市里的所有居民全部死于鼠疫,恰恰只有一个洗死尸的人活了下来,而他自始至终没有停止过他的工作。”
“这不过是他保住了他那三分之一的机会而已,”里厄以一种突然低沉下来的声音说,“但是对于这一问题我们的确还要全部从头学起。”
这时他们已到了郊区,路灯照亮了冷清清的街道。他们停了车。站在汽车前,里厄问塔鲁是否愿意进去,对方说好。大空的反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庞。里厄突然发出一阵友好的笑声,说:
“您说说看,塔鲁,什么东西驱使您想干这事的?”
“我不清楚。也许是我的道德观念。”
“什么道德观念?”
“理解。”
塔鲁转身向房子走去,直到他们走进老气喘病患者家里为止,里厄没有再看到塔鲁的脸。